他本来想出去把人找回来,但想着她白天受了惊吓,看见那样血腥的事,心里八成也不好受,出去走走,权当是散心,横竖有陆景明跟着她,总不会叫她出事儿,这才叫白翘回屋里去等着,没有到外头去寻人。
但这一晚上没睡好,没点儿精神,起来的又晚,又说没胃口吃东西,谁知道陆景明昨天都跟她说了什么,又扰乱她的心绪。
温长玄无声长叹:“今儿要到县衙去,没法子赶路了,还要耽搁上一天。”
温桃蹊啊了声:“这也要咱们到县衙去的吗?”
她抿唇,掩在袖下的手捏了自己的指尖儿:“山贼劫咱们的道,咱们不是受害的吗?问清楚了,就该放行吧?”
温长玄只当她是没上过衙门,一时有些怕了,语气便柔和下来:“没事,咱们是受害的,县衙的老爷也只是要问问情况,不是要拿咱们怎么样的。”
温桃蹊撇撇嘴。
陆景明噙着笑:“没事儿,就算真有什么,也有你二哥在,还有我在,你别怕。”
温桃蹊心说我才没有在害怕。
但她怕的是,这伙山贼,原本就是他们招来的。
他们把山贼招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离开前头的临德县。
她昨日问过那馄饨摊子的大嫂子,这地方常年都没有山贼出没,德临知县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会怀疑他们几个的。
虽说他们是光明磊落,而且知县肯定不会认为他们和那些贼人有所勾结,但总归被扣留下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还是有些怕的。
前世温家被抄家的时候,她没有亲眼见过,她那个时候已经被林月泉近乎软禁起来了,但是她知道,知府郑大人,油盐不进,连叫她们去看一眼,都不许的,真正是铁面无私的样子。
她从那时候起,对于官场上这些大老爷们,就留下了阴影。
严肃的,刚直的,叫她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他们从驿站出发的时候,几辆马车前前后后,看着倒是很有架势,而头前和车队的尾端,还有穿着德临县衙衙役服色的官差随行。
林蘅坐着车里,看温桃蹊一直揉眉心,上了手从小屉的第三格取了两片儿薄荷叶:“你是不是没睡好,头疼得厉害?”
她一面说,一面帮她把薄荷叶贴在左右太阳穴:“要不你靠在我腿上,我给你揉一揉?”
温桃蹊拉了她的手,笑着说不用:“就是没睡好,这会儿车一颠起来,有点儿不舒服,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她脸色却很难看的。
林蘅抿着唇想了很久:“你怕到公堂上去呀?”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见她面色又微沉,心下了然,于是劝了两句:“真没事儿的,便是到了德临县,也用不着咱们上公堂去,还有你二哥和陆掌柜呢,怎么会叫咱们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