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是来气。
好好的一个姑娘,被养成这样。
他想起那天夜里,她说,得到了,哪里还有什么一辈子,她担心的,从来不是眼下,从来只有将来。
那本是虚无飘渺的,就因落不到实处,她才满是忧虑与恐惧。
“她不懂事?我就没见过和她这么大的孩子里,有比她更懂事的了……”陆景明倏尔想起林蘅来,咳了声,“林姑娘且不论的,那林姑娘也比她大些呢。你自己想想吧,方才我做的够明显了,她看你为难,听你仍然不愿意跟她说,是不是没闹着要留下来,是不是乖巧的离开了?”
温长玄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这进了屋,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说呢,就全都听陆景明训话了!
他脸上五光十色的,陆景明看在眼里,语气略有缓和:“自然也不是说你们就是害她,你是她亲哥哥,当然也总是愿意为她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你想的,就是最好的,她想的,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他今日说的也够多了,再多,恐怕招嫌。
温长玄本就不是个轻易服人的,他全然一派说教姿态,温长玄能耐着性子听了这么半天还不还嘴,多半也是为着小姑娘罢了。
陆景明没再继续说,翘了二郎腿:“你从县衙回来,就来找我,孙知县跟你说什么了?”
他思维还真是挺跳跃的。
温长玄心下冷哼一声,说教完了,就岔开话题呗。
他斜过去一眼,白了陆景明一回。
陆景明欸了声:“你要觉得我刚才说的那些不对,就当我全是废话,你有不满意的,也可以直说,这是什么做派?”
得,还是他的不是了。
温长玄懒得跟他扯皮,况且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细想来,也实在是为了桃蹊着想,才会这样掏心窝的说这些话,不然谁不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就很讨嫌呢。
于是他深吸口气,又把先前不大平顺那口气缓了缓:“孙全生说,这几日正好赶上县里头要施粥,咱们既然来了,不妨一起看一看。”
看一看?
陆景明嗤笑出声,眼底闪过不屑:“还真是不出我所料。”
“怎么?你猜到了?”
他摇头:“那没有,我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他这么明目张胆的跟你要银子。”
“人家可没明着要。”温长玄唇畔也有嘲弄的弧度,“话倒是说得漂亮,说这几日总归不能赶路,住在德临县,也感受感受这德临县的民风,况又是做生意的人家,过两日施粥时候,还能见着德临县中的几个乡绅,也都是经营的人户。”
县衙公堂之上,说这些话,是够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