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鹤轩缓缓站起身来:“至于周家做过什么,林月泉知道些什么,那不是咱们要管的事。”
但胡嘉言不这样认为。
不知道为什么,从酒楼出来,回家的这一路上,他都心神不宁,一直在想周延说的那些话,还有周家反复的态度。
林月泉拿住周家的把柄,这本是稀松平常的,爹也确实说的不错,和他们家,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但就是这没关系里,总又透着那么些许不对劲儿。
林月泉盘下周家老铺,而后找上他们家,要谈合作……
当年他在扬州的时候,和陆家闹的何等不愉快,他和子楚私私交那么好,却登不得陆家大门,难道他就不会想想,来胡家谈合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他们只要留心打听了,便就会知道,天宝大街的周家铺子改姓了林。
这其中缘由,他们也势必会打听。
林月泉,他好像真的是肆无忌惮,又或者说,他准备万全,才敢到杭州来搅弄风云。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仿佛都尽在他林月泉一人掌控之中。
这种感觉很不好,也很诡异。
胡嘉言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样想,但这念头,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他方才话说了一半,被小厮打断了——
“爹,林月泉这样嚣张,肆无忌惮,昔年子楚与他相交,姨父说过,他是幼年时便父母双亡的,一个孤儿,他凭什么?”
是了,就是凭什么。
他们这样的高门大户,就算不为官,也总和官场上少不了打交道的。
再不然,家中女眷出身官宦人家的,大多像歙州温家那样的。
他们家的老太太是高门贵女,他们家大太太亦然,就连温长青的新妇,也是官宦人家的孩子。
林月泉就只身一人,一头扎进来,他凭什么敢这么嚣张的呢?
胡鹤轩身形一顿,脚步立时收住:“你的意思,他背后有人?”
胡嘉言抿紧了唇角:“且站在他身后,能为他撑腰的人,恐怕寻常人,得罪不起。又或者——”
他又把尾音拉长了些:“他真的是孤身一个,所以才有恃无恐,横竖是死是活,也都是他林月泉一个人,而他凭着自己的筹谋,有足够的把握和信心,确保他自己的安全,只是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几乎等同是拿命在博前程。
做生意嘛,你好我好,大家才能好,这年头,谁还会拿命去博这个?
林月泉就算再怎么傲气,也不至于就到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