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不发,背着手,面色铁青,盯着齐明远看了半天,迈开腿,就当着他夫妇二人的面,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徐月如是在他背影消失不见时才咂舌叹了叹:“我还当是龙潭虎穴,来之前委实紧张了一场呢,如今瞧着,连纸糊的老虎都算不上,没意思极了。”
齐明远才起了身,又递一只手过去,拉了她的手,挽着她出了门。
林志鸿这个家主拂袖而去,那显然就是不欢而散,底下的奴才们不知道该不该送,正犹豫,他夫妇俩倒自己出来了,且看那样子,人家根本没指望谁去送,自个儿就要出府。
奴才们松了口气,乐得自在,省的一头撞上去,碰了晦气。
徐月如满心嫌恶:“这林家的规矩,实在是一塌糊涂,妹妹这些年,养在这样的人家,实在是埋没了,但听沈妈妈说,好在早年林家老太太可怜妹妹出身,又怕张氏暗害了她,把她带在身边儿养着,这才养出花儿一般的人来,如若不然,好好一个姑娘,岂不叫这样的人家给毁了。”
齐明远想着林蘅,心口一阵阵的钝痛,捏紧了徐月如的手。
他有些失了力道,徐月如一时吃痛,却不言语,只微一拢眉而已,又想宽他的心,便打岔:“你也是,他说你什么,你就应什么啊?你还真的拿他当伯父看不成?那样的混账,理他做什么,要不为了蘅儿,这样的人,我多看一眼都嫌晦气。他说你惧内,你倒大言不惭同人家讲,京中无人不知你齐六郎惧内——”
她欸一声,透着些俏皮:“这话我怎不知?”
“你不知,是你见识短,没见过大阵仗,没见过外头的人,同僚之中,可都说我惧内,说我畏惧你枢密使府的权势,说我怕岳丈提刀杀我,所以对你,哪里像是对待发妻,简直就是在家里供着个祖宗。”
这话半真半假,他也有一半是玩笑,可至于另外一半嘛……
徐月如撇嘴,显然不喜欢听:“你有本事,在朝中根基虽还浅,可明眼人都知你前途无量,父亲把我许配给你,也是看上你的人品与才干,觉着你能给我安稳,一辈子护我周全,难不成竟欺负你朝中无人可倚仗,好拿捏的?再有这样的混账话,你也该告诉父亲,我倒瞧瞧,什么样的人,竟疯魔至此,眼热便算了,酸溜溜的话说上一二,我们也都不计较,可连这样难听的话也敢说,这样的人,凭什么食君之禄。”
“好了,哄你的,哪里就当真了。”
齐明远从不想为这些再生事端,只她极维护,那些话,她多少也都知道些,不然岳丈也不会问他,不过她所听到的,大抵是妇人之间嚼舌头,说的话,怕比不上一身酸臭的朝中文官们。
他更知她打岔本是不想叫他为蘅儿而难过,顺着她的话接下来,倒惹出她这许多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