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想跟林家划清界限,那便是打算认回齐明远了吗?
温桃蹊先试探着问她:“姐姐这是想通了吗?那我让陆景明去找齐公子,中饭咱们去黄玉楼吃怎么样?”
林蘅却笑着摇头:“我要同林家划清界限,却与齐六郎无关。”
温桃蹊怔住:“姐姐?”
“这十五年林家养我一场,我本该感恩戴德,可我如今只要一想到,我母亲是如何过身,我父亲他……既然齐六郎来杭州,想认回我,想把我从林家接走,倒不如我自己做个决断,同林家划清了,往后再无瓜葛,至于认不认齐六郎,那都是后话。”
林蘅深吸口气:“只是要划清,少不得要将这十五年来,林家使在我身上的银子,尽数还回去,否则我便是借了齐六郎和徐娘子的势,总也不能理直气壮的说,我再不是林家女,与林家再无瓜葛的。”
那便是她前几日所说,外人眼中,她还是林家姑娘,只是她们这些人自己知道,从今以后,林蘅和林家,再没有半点关系了。
温桃蹊看看她,面露为难之色:“姐姐要使多少银子,都是使得的,便是我手头带着的现银不够使,写了信送回家,叫我父兄送银票来也是行的,只是姐姐,你要这样与林家分割,又不肯认回齐六郎,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你要是愿意,跟我回歙州,日常吃穿用度,这都是小事而已,难的是,你及笄礼尚未行,还有你出嫁时的嫁妆……”
她是拿林蘅当自己姊妹,但也没有叫温家替林蘅操持及笄礼的道理,嫁妆更不可能她家中陪出来,除非是林蘅认在母亲膝下,做个干女儿,但她看眼下这样,林蘅大概也是不愿的。
林蘅好面子,也重名声,这时候说要认在她母亲跟前,倒像是无处可去,赖上温家似的,林蘅自不会这样做。
陆景明嘴角动了动,心下显然有想头,可他一眼望去,见林蘅成竹在胸,想这姑娘素日虽话少,可心下主意却极正,不然若只是一味的小心谨慎不敢言,便是神仙样貌,怕也入不了谢喻白的眼,倒用不着他急着替人家出头,于是便就又收了声,把那话全都咽了回去。
林蘅抿唇,拍着温桃蹊的手背:“齐六郎既说有个沈妈妈,等回头,我想见见这位妈妈,我想着,我母亲当年的陪嫁,总不至于,齐家也要一并吞了,便是齐家真的私下扣住了,我不方便出面,也总能有法子把我母亲的陪嫁要回来的。”
她母亲的嫁妆,原就该是留给她的,若白氏还在世,将来林蘅成婚嫁人,那些嫁妆,自然也都是要给林蘅添箱用的。
只是林蘅没说明,温桃蹊却心知肚明。
齐家若真的扣下了白夫人的嫁妆,她能怎么要回去呢?
白家早没有什么人能说上话了,无非还是叫齐六郎回家去要,不然凭沈妈妈一个陪嫁的老妈妈,去跟齐家要,也只能大闹一场,弄得彼此面上无光罢了。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
陆景明上舒了口气:“其实就算林姑娘不肯认回齐大人,往后与林家划清界限,林姑娘也不会无所依仗,我看眼下这样子,齐大人对林姑娘是极爱护的。”
他说完了,见林蘅想要反驳什么,忙又添两句:“我知道林姑娘的为人,既不愿相认,自然不想占齐大人丁点儿便宜,可这世上的好些事儿啊,原不是这么论的,林姑娘大可不必那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