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眼下回去,只怕张氏仍要拿捏你,齐公子和徐娘子已经登门过,想是已与他们撕破了脸的,你不好再回林家,倒送上门去给他们欺负,那账本……”
温桃蹊抿唇:“叫沅枝回去一趟,也别自个儿去宁溪院去,免得给人看见,为难她,东西拿不出来,反倒送去张氏手上。”
“祖母在家庙礼佛,可周大姑娘在家的。”林蘅心下有了成算,转头朝着小凉亭外叫沅枝。
丫头踩着细碎的步子挪过来,蹲身问姑娘什么事,林蘅才吩咐她:“你家去一趟,去找了周大姑娘,叫她带你回宁溪院,把我从前记账的册子带出来,我要用。”
沅枝也不多问别的,她说什么,便听什么吩咐,得了话,又一礼,匆匆退远了不提。
要与林家切割,东西都好办,给了银子便完事儿,可是身边伺候的丫头们……
“姐姐,沅枝是从小在你身边伺候的,她是林家的家生奴婢吗?”
“沅枝的卖身契,在我祖母手上。”林蘅笑着说没事,“宁溪院的丫头,原都是张夫人拨过来的,后来祖母可能是怕她对我不上心,打发来伺候的都是些刁奴,所以从自己屋里拨了大丫头来,我六岁上,那姐姐嫁人去了,祖母又把沅枝调到了宁溪院中,还同张夫人把沅枝的卖身契要了去,一直捏在她手里的。”
不管林家待林蘅如何不好,这位老夫人,总是真心爱护这个孙女儿的了。
明知道林蘅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私孩子,却仍以最大的爱意,护着她长大。
所以到如今,林蘅尚肯一口一个祖母的唤。
那样的老太太,想是慈眉善目的,又吃斋念佛的人,最是和善慈爱了。
温桃蹊替林蘅感到一丝欣慰,才哦了声:“我还想着,不好张口跟林家要了沅枝出来,既是老太太拿着沅枝的卖身契,那便好办许多,你的身世……”
她略一顿,再去看林蘅面色,却发现林蘅面上并无异常。
想来这几日,她的确是想开了,倒也坦然接受了。
这样的女孩儿,怎么不值得天下最好的一切来配她呢?
换做寻常姑娘家,只怕不知寻死觅活多少次,又不知陷在悲痛情绪之中,自怜自艾过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