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鸿倒笑了:“打从一开始,不就该怪你?我当年把蘅儿抱回来,自知亏欠你良多,数年来,你要做什么,我不纵着你?可你是怎么对蘅儿的?到如今,她哥哥找上门,还是这样的靠山,你惹得起吗?林家惹得起吗?我倒是想跟齐明远撕破脸,我倒是不想叫他把我女儿带走,可人家有备而来,今天能请了知府大人来,明日说不得就能请了枢密使大人到杭州!”
他咬牙切齿:“都是你干的好事!”
张氏登时倒吸口凉气,反手指着自己,怒急反笑,却清清冷冷的:“怪我?林志鸿,你自己作孽,你怪我?”
林志鸿眸色一暗:“这十五年,你对蘅儿从来不好,我说没说过半句话?就连母亲,心疼蘅儿,却也从不与你翻脸说一句重话的!”
他声儿拔高了,也尖锐起来:“你拿着这件事,辖制了我十五年,在家里嚣张跋扈,在外面也是从不收敛,人家便把你所做的事,全都算在林家头上,算在我和大郎身上,我们又可曾埋怨过你半句?”
他接二连三的质问,果然问的张氏哑口无言。
林志鸿见她闭了嘴,却越发生气起来。
人大抵都是这样的。
他忍了十五年,一朝爆发,心中多年的积怨,总是要尽数发泄出来的。
他退了三五步,离张氏远了些:“十五年,我纵容你,却纵出今天的祸端来!”
他说祸端,张氏猛地眉心一跳。
她突然想起来大郎说过的——别害了林家。
她怎么会呢?
“哪里就有你说的那样厉害……”
“你给我闭嘴!”林志鸿又将音调拔高了,“原都是你自己贪心不足所致,你若肯知足,晓得一家人都在迁就你,待蘅儿,大面儿上过得去,哪里会有今天的事?
你当那是什么人?
齐明远和徐月如,随便哪一个,攀上了,对林氏一族,都是一辈子的助益!如今什么都没了,反倒结下仇来!”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人家夫妇两个,什么样的出身,什么样的门第,什么样的前途,拉扯你?拉扯林家?林志鸿,你是今儿气糊涂了,还是打根儿上就没睡醒过?”
张氏十几年没听过重话的,叫林志鸿的做派和他那些话,一时震住了而已。
这会儿醒过味儿来,便想着,林志鸿实在是卑鄙的!
打从一开始,这分明就是他做下的一桩错事,如今闹成这样子,他倒是想着把一切责任往外推,全都推给她?
真是笑话。
张氏叉着腰,俨然一副泼妇做派:“你也甭打量着我是个好糊弄的傻子,你也晓得咱们一家人待林蘅都是不好的,却偏算我一个人的不是?你倒有脸说我是个贪心的,自己做过的事,想是自己全忘了吧?”
她讥讽着,显然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惦记着,这是府门口。
门上当值的小厮好奇,可谁也不敢探头去看,更不敢多听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