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头去想一想……
那个时候,父亲和大哥,是什么样的反应来着?
过去太久了,久到她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过去的一切,全都不那么清晰,甚至连林月泉如何踏进那破落的小院,如何告诉她,这一切是温家欠他,是她欠他,何等的狠心,她都记不大起来了。
只记得,温府被抄家的那天,四周的一切,都是安静的。
那时候,她已经挪去了小院儿里,孤零零的,身边只有白翘陪着她。
温桃蹊一合眼:“这姑娘就是天底下最蠢的傻子。”
陆景明眸色一痛,莫名的,他觉得揪心,是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只写满了苦涩二字。
“桃儿,你这故事……”
“怎么,不想听了?”
他便忙摇头,长舒口气:“你继续说,挺好听的。”
是挺好听的。
这么精彩的故事,该拿到戏楼里,登台去,一定能大卖,而功劳最大的,就该是林月泉。
“这样的日子,其实持续了很久,久到傻乎乎的姑娘都以为,她的夫君,是天底下,最爱她的人,爱在骨子里,拿她当命一样的宝贝。”
温桃蹊合眼再睁开,反手摸了摸鼻尖儿:“直到有一天,姑娘家里,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家里?”陆景明蹙眉,“和她夫君的家吗?”
温桃蹊摇头:“娘家。”
她悠悠吐口:“富贵无极的人家,清清白白了几代人,却一朝被抄了家,大厦倾颓,那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一夜之间,所有的亲眷,或流放,或入狱,赫赫扬扬的一座府邸,就那么败了。”
陆景明倒吸口气,没接话。
温桃蹊沉默了会儿:“其实那个时候,姑娘心里,还抱着一丝的希望,毕竟,她的夫君,仍在外面为她家中事而奔走,只是一切无果罢了。”
“无果?”
她嗯了声:“说是花了好多银子,但没用,该死的,该走的,散了,就在一夕之间,什么都没留下。”
陆景明呼吸一滞,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慢了。
温桃蹊有些头疼。
她抬手,揉了一把眉心,还是疼,只好去压着鬓边太阳穴处。
也许是阳光太过毒辣,晃得人有些头晕。
“你别……”
“你知道,姑娘的家里出事之后,所有的倚仗,便都没有了,可那个时候,那姑娘,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的。”
哀莫大于心死。
她那个时候,许是熬干了所有的泪,是真的哭不出来了。
又或者,心死了,就什么都不去想了。
痛苦,磨难,那些于她,也就那么回事儿,伤不了她半分。
只是林月泉,实在是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