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陆夫人愈发恼了。
她手边儿上有个青瓷茶杯,空的,里头没倒茶水,她随手抄来,就往陆老爷脚边儿砸了过去:“你还敢说!”
陆夫人声音是尖锐的:“这些年,你不为难孩子,他能一个人跑去歙州吗?现在好了,写封信回来,说他要娶歙州温家长房嫡女,叫我出了年动身往歙州,预备着上温家提亲去!”
她气的指尖都在发抖:“但凡你对景明好一点,他留在家里,待在我身边,如今也不会这样!
还有那个皇商——
好好的孩子,咱们家缺银子使吗?他原本能平平安安,顺遂过日子,都怪你!”
陆景明做了皇商也怪他?
陆老爷眉眼一横。
自从陆景明当了皇商后,他每每在外行走,不知多少人阴阳怪气的。
陆景明常年不在家,自己跑出去经营,跟自立门户也没差别。
如今他摇身一变做了皇商了,反倒骑在他们头上。
多少人等着看他笑话,事实上,也的确是在笑话他!
现在好了,在外头因为陆景明受气,回了家,还要这样,除夕夜都安生不得。
陆老爷捏着眉骨:“他留在你身边,就一定听你的吗?”
他一面往罗汉床那头步过去。
陆夫人面前的四方小案上,放着一封信,是陆景明的笔迹。
陆老爷扫了一眼,当然知道信上的内容。
陆景明想娶温家姑娘,都写信回来让家里去提亲了,看样子他是胸有成竹。
一切也都能联系起来。
怪不得前几个月的时候,陆景明那么大手笔,把他一年的盈利抽出那么多来,就为了让家里帮个忙,把梁家那个弄来。
陆老爷在陆夫人身边儿坐下去:“你别生这么大的气,这事儿总归还有商量的余地吧?
咱们先过年,等过了年,写封信,把他叫回家来,你慢慢的跟他说。
他既然写信回来,让你去歙州温家提亲,难道还能不听你的?”
陆夫人一把挥开他的手:“他听我的?他听我的哪来的这封信!”
她的心意,景明又不是不知道。
他以前还在家里的时候,就知道她想让盈袖过门儿了。
现在呢?
“他信上说,我姐姐已经知道了,当初他们在杭州时候,他就跟我姐姐回了这个话,你还叫我跟他商量什么?”
他自作主张,跟姐姐回了温桃蹊的事情,难道还能再去胡家提亲,求娶盈袖不成?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陆夫人再清楚不过了。
再加上这些年,小儿子和家里关系一直就不好,她当然更关切小儿子一些。
反正大儿子成天就在跟前的,倒是小的那个,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她怎么不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