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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无法释怀的心结。

虞灵犀懒得虚与委蛇,正欲丢了请柬,却发觉纸张不对。

一张薄薄的密笺从赵府请柬的夹层中掉了出来,好奇打开,上头的署名令她瞳仁微缩。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非亲非故,却愿意舍命帮助自己的人,那一定是薛岑。

曾与她青梅竹马的薛二郎,相府嫡孙,出身高贵,一手飘逸洒脱的行书无人能仿,一笔一划皆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入眼短短两行小字:赵府相见,我会救你。

看到这力透纸背的八个字,虞灵犀第一反应并非开心,而是慌乱。

岑哥哥要做什么,不要命了?!

她忙将那密笺丢在炭盆中烧了,连纸灰都戳碎,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端倪。

搁下拨碳的铜勾,她心中仍是不安,问殿外侍从:“王爷呢?”

侍从答道:“王爷进宫处理要事,要晚时方回。夫人有何要事,奴可代为通传。”

说是“要事”,无非是抄家放火,折腾那些刺客的幕后主使去了。

听宁殷短时间内不会回府,虞灵犀稍稍松了口气。

她思忖片刻,装作平常的语气吩咐侍婢:“胡桃,去将上个月新得的一对百年雪参取来,随我去赵府贺寿。”

……

赵府寿宴来往人员众多,是最好的遮掩。

虞灵犀以帷帽遮面登门,特意避开宾客,寻了个无人的花苑角落坐下,

赵府的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入口很香,回味却十分苦涩。

虞灵犀只饮了一口,便搁下茶盏。

身后很快传来了脚步声。回首间,虞灵犀怔然。

两年不见,薛岑好像瘦了些许,但依旧清俊儒雅,光风霁月。

“二妹妹,你受苦了。”

他看着虞灵犀尖尖的下颌,很快红了眼眶:“放心,他欺辱不了你多久了……”

虞灵犀没有时间寒暄叙旧。

她撩开帷帽的轻纱,肃然道:“岑哥哥,我如今很好,你不要再做傻事。”

薛岑以为她在强撑,眼中心疼更甚。

“摄政王倒行逆施,残暴无良,他该死。”

他压低嗓音:“别怕,待我计划成功,你这两年所受的痛楚与屈辱,我会让他用命来偿还!到那时,再也无人能阻止我们……”

“薛岑!”虞灵犀恨不能喝醒他。

薛岑大概忘了,宁殷是如何在尸山血海中坐稳摄政王的宝座的。

他杀兄弑父,六亲不认,朝堂江山于他手中不过棋子玩物,岂是能轻易撼动的?

事情根本不会有那么简单!

王府檐下的“美人灯”就是前车之鉴。

虞灵犀急得不行,苦口婆心劝他惜命:“看在我们青梅竹马一场的份上,不管你在谋划什么,都赶快停下!”

四周一时静得只有风掠过的沙沙声。

这片死寂中,突兀响起一声极轻的“啧”声:“好一个青梅竹马。”

带着笑意的、无比熟悉的声线,令虞灵犀瞬间苍白了面颊。

薛岑也看到了来人,脸色霎时十分精彩。

海棠葳蕤的月洞门下,一身檀紫色王袍的俊美男人长身而立,双手交叠拄着玉柄镶金的手杖,身边颤巍巍跪了一地的官吏及侍从。

宁殷不知在那站了多久,阴冷的眸扫过虞灵犀,落在薛岑身上。

在摄政王府两年,没人比她更清楚宁殷的脾性。

今日瞒着宁殷私见薛岑,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偏生还被他撞见这般场面……

要知道,和疯子是不能讲道理的。更何况这等场面,便是一箩筐道理也解释不清楚。

“王爷……”

虞灵犀腿一软便跪了下来,乖乖认错总是没错的。

她思绪飞动,还未张嘴辩解,就见一旁的薛岑横到面前。

他大概想起了曾经某段屈辱的记忆,拉起虞灵犀护在自己身后,寒着脸道:“二妹妹,我们不必给这种人下跪!”

宁殷眯了眯眼,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虞灵犀又怕又气,怕宁殷发疯,也气薛岑火上浇油。当即一口老血噎在胸中,说不出话来。

“很好,薛公子骨气见长。”

宁殷扬着唇角,笑得虞灵犀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她太熟悉宁殷的性格了:这疯子笑得有多好看,杀人的时候就有多狠。

后面的事可想而知:虞灵犀被拎回了摄政王府,禁足于寝殿。

薛岑被宁殷的人拖走了,生死不明。

在场百余名宾客——包括薛府的幕僚党羽,无一敢开口求情。

王府寝房。

侍婢燃上银丝炭盆,给她裹上厚厚的狐裘,可虞灵犀的指尖冷得像冰,一颗心悬在了刀尖下,胃里也一阵阵翻涌。

从赵府回来后,她的身子就难受得不行。

虞灵犀没有薛岑那样的骨气,她想活。

她望着兽首指环许久,终是拍拍脸颊打起精神,唤贴身侍婢道:“胡桃,给我梳妆。”

刚梳妆完毕,宁殷便从大理寺回来了。

殿门被推开,虞灵犀下意识猛然站起,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贝齿轻咬红润饱满的下唇,欲言又止。

宁殷目不斜视,越过她进门。

他左腿有陈年旧疾,听说是年少流亡在外时伤的,走得慢,反倒生出一股闲庭信步的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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