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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殷把玩着杯盏,乜眼看了她许久,方嗤了声:“小姐的眼睛再好看,也不能当嘴巴使。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果然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
虞灵犀索性开诚布公,打开食盒道:“我今日遇到了一个难题,一个只有欲界仙都才能解的难题。”
宁殷把玩的手一顿,片刻,将杯盏扣在了石桌上。
他不做声,虞灵犀便将食盒里冰镇的荔枝拿出来,殷勤道:“吃荔枝,可甜了。”
宁殷看都没看那荔枝肉,自顾自屈指,将青瓷杯咕噜推倒,扶起来,再推倒。
乐此不疲。
小疯子可记仇了。
虞灵犀隻好亲自剥了一颗荔枝,白嫩的指尖将深红的荔枝壳一点一点剥干净,方捻着晶莹剔透、冒着丝丝凉气的荔枝肉,送到宁殷嘴边。
她举着荔枝许久,宁殷才勉强转过墨色眼睛,侧首倾身,张嘴含下了她指尖的荔枝肉。
微凉的唇径直擦过她的指尖,咬了口,隻余一点托手的荔枝壳还留在她指间。
一抿一卷,汁水四溢,润湿了他淡色的薄唇。
虞灵犀怔神,原想让他用手拿,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上嘴咬。
罢了,只要他肯帮忙,咬了便咬了罢。
正想着,宁殷却是摇了摇头,淡淡道:“这颗不甜。”
说罢,视线落在食盒里剩下的荔枝上,挑着眼尾。
“……”
虞灵犀垂眸抿唇,耐着性子又剥了一颗,送到宁殷嘴里,“甜了么,卫七?”
湿发
大约荔枝性燥,吃了七八颗后,宁殷冰冷带刺的眸色总算稍稍消融。
他摩挲着手中的杯盏,朝她空荡荡的身后看了眼:“小姐今日来此,怎的不带侍从?”
难道就不怕他尚在气头上,捏碎她那美丽脆弱的颈项么?
虞灵犀认真剥着荔枝,想了想,坦诚道:“你若在生气,我哄你的样子被下人瞧见了,那我多没面子?”
说着,她将剥好的荔枝肉递到宁殷唇边。
宁殷眯着眼睛含住,虞灵犀捻了捻指腹,上头沾染了荔枝水,有些甜黏。
她没带帕子,黏得难受,眉头也轻轻蹙起。
宁殷看了她许久,方起身回房取了干净的棉布,罩在她指尖擦了擦。
他垂眸擦拭的动作散漫随意,指节冷白修长,力道不重,却给人酥麻之感。
虞灵犀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宁殷看在眼里,顿觉有趣。
她撩拨人的时候,可大方坦荡得很。如今他不过碰她几根指头,便受不了了?
他可是克制着,没有上嘴咬呢。
眼神幽深,声音倒是冷淡得很:“小姐是想让我找人,查那女人的死因?”
“不错。”
虞灵犀看着他弯腰擦拭时,肩头垂下的墨色头髮,“她中的毒,连宫中的太医都查不出来。”
“连太医都查不出的东西,小姐倒是相信我。”
宁殷似笑非笑,将她擦手的棉布攥在掌心,“小姐请回吧。”
虞灵犀抬起秋水眼看他,迟疑问:“那,你答应了?”
宁殷负手看着她,没有说话。
虞灵犀便当他默认了,忙起身道:“明日我等你消息。”
她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来,取走宁殷手里的棉布道:“这个,我让人洗好了再还你。”
说罢灿然一笑,提着食盒轻快离去。
宁殷看着她窈窕的身形消失在垂花门下,舌尖卷去唇上残存的荔枝清甜,轻笑一声。
这会儿甜了。
虞灵犀回到房中,不知道宁殷能否顺利找到黑市里的那个药郎,查出毒药来源。
以防万一,还是需要再掌握其他线索。
思忖片刻,虞灵犀唤来胡桃,吩咐道:“你叫上陈大夫去赵府一趟,看看红珠醒了不曾。若是醒了,便带她来见我……记住谨慎些,别让人起疑。”
胡桃知道主子对赵玉茗的猝死甚是在意,没多嘴问,伶俐地应了声便下去安排了。
初夏多雨潮热,虞灵犀忙了半日,倚在榻上小憩。
昏昏沉沉睡去,梦里全是幽闭的暗室,以及前世僵冷躺在冰床上的假白脸庞。
宁殷就站在冰床旁,雪色的中衣上溅着星星点点的黑血,垂着幽冷的眼睛唤她:“灵犀,过来。”
硬生生惊醒,冷汗浸透了内衫。
虞灵犀许久不曾做过这般真实的梦,怔了会儿,下榻饮了两盏凉茶压惊,刚巧外出的胡桃回来了。
虞灵犀一见她皱着眉,便知事情应当不顺利。
果不其然,胡桃苦着脸道:“小姐,红珠不见了。”
胡桃说,她赶去赵府柴房的时候,柴房便是半开着的,里头一个人影也没有,隻余草席上几点还未干涸的血迹。
“奴婢暗中找了许久,都没有红珠的下落,不知是跑了还是被
', ' ')('谁拖出去埋了。”
胡桃有些自责,“要是奴婢早去一刻钟,兴许……”
“罢了,不怪你。让侍卫暗中查探红珠的下落,未脱离奴籍的人跑不远,只要她还活着,便必定会留下踪迹。”
虞灵犀宽慰了胡桃几句,心中越发笃定赵玉茗的死远不止表面看见的这般简单。
红珠这条路暂且不通,接下来,就只能等宁殷的消息了。
……
夜里起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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