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终于说到最重要一句:“稳妥些才好,日后若有人来拉拢,阿爹你要劝住祖父。”
“我儿长大了。”
楚温目露欣慰,闺女的话条理分明,有根有据,他油然而生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欣慰过后,又是肃然:“宁儿,你说的阿爹都知道,确应稳妥为要。”
楚氏重新走到如今不容易,“为父为留心的。”
他是楚氏嫡长子,以家族兴衰为己任,自会万般留神。
楚玥大喜,忙道:“那你也告诉我,外祖父给我留了不少人,说不得有消息合用。”
楚温摸了摸她的发顶,微笑:“好。”
太好了!
楚玥再接再厉:“还有一事,女儿这几月发现,姑母和太夫人极不和,每每针锋相对。”
“阿爹,咱家勿要多掺和侯府的事了,以免惹侯爷和世子爷不喜。”
楚温忙问:“那可有波及你?”
“我是小辈,佯装无措不语就是,阿爹勿忧。”
楚温也应了多留意,楚玥又借口不让祖父母担心,让他勿声张。
“好,都听宁儿的。”
楚温微笑:“阿爹的宁儿长大了。”
楚玥眉眼弯弯,搂着父亲的胳膊撒娇,又倚在他的臂膀上,“那是。”
她心里略松了一口气。
楚玥其实不会有太多机会当面和父亲细说,她斟酌很久,最后选择了最合情理且成功率最大的说辞。
总算说成了。
日后阿爹在内她在外,多多通信,总能及时掌握情况的。
……
第一日是洗尘宴,第二日团聚宴,亲人互诉久别离情,到了第三天,终于平静下来。
室外朔风凛冽,室内枝形连盏灯上点点烛光摇曳,楚玥倚在美人榻上,正盯着手中打开的书页。
她沐浴后就翻开了这本书,可惜,到现在也没再揭过去一页,眼睛盯着书册,人却在愣愣出神。
孙嬷嬷有些担心,这几天主子都是这样,赴宴或大爷在时还好,等稍遇上空隙,她不经意间总会愣神。
若有所思,隐隐忧虑。
这刚获喜讯,该高兴才是,孙嬷嬷担心,张嘴正要说,却听廊下侍女禀:“世子爷回了。”
楚玥回神,抬头,就见傅缙大步而入。
他值营结束了,楚家人也忙得没法登门了,毕竟,楚源上京是来朝贺的。
她坐直身体:“夫君。”
“嗯。”
傅缙应了一声,顺手扯了系带,将沾了雪的玄黑大毛斗篷解下,如意忙小心接过。
他一身藏青武官袍服,修身笔挺,愈发衬得人高大挺拔。他直接就行到美人榻坐下,“砰”、“砰”两声脱下厚重的军靴,换上室内便履。
傅缙神态举止已恢复如常,擦了擦手,随口问:“看什么呢?”
他往她手里的书页望了眼。
楚玥也下意识低了低头。
“是徐琮记。”
徐琮,前朝一游侠,慷慨大方,行侠仗义,出身不错文采斐然,留下许多诗坐画作和典记,很出名。
楚玥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一本警恶惩奸的传记,不过她自己也不知道看到哪处了。
垂目一看,正见“凉邑记,徐公曰: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心中一动:“看到凉邑记,徐公杀袁霸父子,却不杀袁霸之弟,他言是,一人做事一人当。”
自前日在凝晖堂见了傅缙那个眼神后,楚玥生了一种不安,总觉无法消除。
眼下这般凑巧,微微摩挲“一人做事一人当”七字,她笑了笑:“徐公侠肝义胆,恩怨分明,确实豪杰。”
她抬头,似不经意:“夫君,你说是么?”
谁知傅缙却十分敏锐,正探手解腰带的手一顿,倏地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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