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步履生风,精神头极佳,只人却眼窝深陷发青,明显瘦削憔悴。
他难受心疼,赶紧搀扶住:“父亲辛苦了。”
楚温愧疚极了,都是他们做儿子的无能,才让老父一把年纪还这般操劳奔波。
楚源拍了拍长子的手:“好了,先回驿馆。”
受点苦累无妨,最重要的是这一关过了。
下榻驿馆并不远,粗略将这两月的事说说就到了,楚温赶紧扶父亲上榻,亲自伺候梳洗更衣。
待一切罢,楚温给父亲奉上一碗热汤,问:“父亲,囚车明日就要押返京城了,我们可要再去一趟刺史府。”
这说的是私底下和傅缙见见面,之前涉及公务并不方便,好不容易尘埃落定。其实本该是傅缙拜访的,但女婿公务在身,一家人不计较这些。
楚源接碗的手微微一顿,须臾恢复如常:“应当如此。”
他呷了口汤:“你去罢,为父有些不适。”
他确实看着不适,楚温本也没打算让父亲一起去,闻言忙扶楚源躺下,“父亲你歇歇,儿子已命人请了大夫。”
楚源疲惫过度,缓过来后有可能发热,不过好生休养的话问题不大,大夫开了方子,让有变化再叫他。
楚温伺候了父亲用药,待楚源阖目睡过去,他这才匆匆换了身衣裳,去刺史府。
“大爷套车出门了。”
外院大管事楚福,同时也是楚源的奶兄弟,进门后见主子睁开眼睛,便禀道。
楚源轻叹一声,他这大儿子,纯孝贴心,可惜就是太正直了些。
不是说正直不好,只是很多时候,太过光风霁月的人要吃亏。
楚福劝:“大爷君子之风,厚德载物,仁义坦荡,楚氏重振声威后,有此家主亦是极好的。”
水满则盈,月满则亏,此一时彼一时,楚温这性子在楚氏发展过程中固然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不过若淮南楚氏恢复了往昔荣光,却又是很合适的。
楚源虽年逾五旬,只他觉得身体尚可,再奋斗十余年应无妨碍。他此生夙愿重振楚氏,希望能在闭眼达成,正好将楚氏交到长子手里。
……
楚温套车去了刺史府,不过很可惜,傅缙和樊岳才赴了军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问了问,囚车明日即押解归京了,兵士调度,人员安排,他还得安排人追捕在逃的郭庶等人,忙得不可开交。
楚温有些失望,但也没办法,总是公务要紧的。
他还惦记着卧榻的父亲,被请进内堂坐了一阵,见傅缙仍未有归讯,只得留话告辞,匆匆赶回去照顾老父。
楚温折返驿馆,才下马车,青木就迎上。
青木是在等他。
楚温问:“你可是要返京了?”
结果出来了,楚家有惊无险,按理,青木是要回京复命了。
不过青木却说:“先前情况紧急,都未曾拜见夫人,属下欲折返邓州,给夫人请安。”
赵氏快生了,有经验的婆子说,也就这十天八天的功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青木最知楚玥心思,她盼小弟弟望眼欲穿,又记挂父母多时。
来邓州一场,楚温见着了,还差赵氏。
他亲眼见了赵氏,将详情叙说给她知晓,她必然是极欢喜的。
青木微微一笑。
楚温自然没有不应的,“父亲说,如无碍,明日就启程返邓州。”
邓州还耽搁下一大堆的公务。
简单说好,二人遂分开,楚温去后头父亲的屋舍,而青木则匆匆往外。
他还得先去传信。
看赵氏归看赵氏,但事情顺利解决还是得立即传信回京的,好让楚玥安心,这是第一要务。
青木穿羊坊大街过,去往安州的信宜柜坊总号,而傅缙打马,正转入羊坊大街。
离得远远,他又见一抹青色布衣身影。
后者抄近路,已差不多到了巷口,身形一晃消失。
只这回,却稍清晰了一些。
“青木?”
仿佛是,又仿佛不是,那背影一晃没入人群中,不待他定睛去看,已消失不见。
傅缙睃视片刻,微露疑虑。
……
青木的这最新一则传信,当日便送出,日夜兼程,在十月初一的傍晚抵达了京城。
楚玥当时正要登车回府,后头蹬蹬蹬一阵急促奔跑声,“主子,主子且慢!”
是曹思,又胖了一些的他跑得气喘吁吁,急忙扬了扬手里一封信报,“青木有新讯报传回了!”
楚玥连忙接过,拆开垂首一看:“圣旨祖父功过相抵,原职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