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努力压下纷乱的心绪:“我好着呢,你那边还有事吧?你自忙去,我的等会和樊岳回去就是。”
傅缙确实还有事情要忙,略略端详见她微笑依旧,便应了,叮嘱樊岳几句,翻身上马,匆匆赶回京。
急促翻飞的马蹄溅起泥土残雪,一行人转瞬奔出山坳。
楚玥回头,赵禹已指挥人押出那三四十名老弱妇孺,分到另一个院子先审问。
“这些人怎么安排?”
楚玥有些怔忪,傅茂重伤左手已不可能恢复灵活了,昨夜傅缙嗜血之语犹在耳边,但他今天下达的命令,却和她预料截然不同。
傅缙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忠实反对者吗?他从前甚至质问过她可知罪大及满门,一逆夷九族?
她一直都以为他是忠实的株连拥护者的,他那么恨楚家,先不提她父亲,楚氏这么多人知情的肯定只有寥寥数人,但他对楚氏的深恶痛绝,她一直都是深有体会的。
为何换了安黥,却……
要知道这安黥之兄唐肃,先前还欲害傅缙,是他的死敌。
“先审过,若真不知内情,就安排商队送往南方去。”送得远远的,这辈子不可能再回来。
回答的是樊岳,赵禹也点了点头。
两人连连安排,处理得十分熟稔,楚玥觉得惊异的事情,二人却视若等闲。
显然已司空见惯。
二者都是追随傅缙麾下多年的老人了,尤其赵禹,他甚至本来就是傅缙的人,带着投往宁王的,铁杆心腹。
这就说明了一个事实,这是傅缙一贯的行事作风。
楚玥心有些乱。
那为何楚家就……
“玥娘,你怎么了?”
她反应比平时略慢,樊岳以为的院子内传出的血腥味所致,便说:“差不多了,留赵禹收个尾就是,我和你先回去。”
楚玥笑笑,说无事,但二人一意坚持。
楚玥最终还是回了京,一来一回已是申正,半下午,她心神不宁,也不欲处理公务,驱车折返。
回了禧和居,怔怔在妆台前坐了许久,她忽想起张太夫人曾经和她说过的一句话。
“承渊也不是个事事无故迁怒,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慢悠悠的一句话,当时楚玥不明,如今回想,却觉意味深长。
当时老太太还说,她若和他有长久夫妻缘分,日后自然知晓。
楚玥怔了片刻,站起:“我们去福寿堂!”
……
福寿堂现在还有傅茂。
大夫说了,痊愈后影响两指灵活度,也只有在伤口愈合的最佳情况下才能达到。万一中间出了点什么岔子,比如发炎或再度受伤之类,那手废也不是没可能 张太夫人怎么说也不肯让他独留在自己的院子里,让挪到了寿安堂,她亲自照看着才能放心。
楚玥到寿安堂时,老太太正在傅茂的东厢房。
傅茂左手缠着一层层白麻布,厚厚捆着,从手指到上臂无一幸免,他脸还苍白得很,努力宽慰张太夫人:“祖母我不大疼的,只有一点。”
“你不知,当时可惊险了,幸好有大兄,大兄可厉害了,嗖地就飞过来把我拎住了,这轻伤我真不疼,祖母你放心啦!”
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努力露出一个笑脸,说起兄长时,眼眸中掩不住的崇拜光芒,余光忽瞥见楚玥入门来,他羞赧,忙道:“阿茂见过嫂嫂。”
下不得床,他倚在床头用另一只没伤的手作揖,要坐直身体。
楚玥忙制止:“理这些虚礼作甚,快坐好了,莫碰着了手。”
张太夫人也把他按回去,“待好了,要如何见礼不成?”
傅茂不好意思笑笑:“阿茂不好,让祖母和大兄嫂嫂担忧了。”
“哪里是你不好。”
侍女端来圆凳,楚玥给张太夫人见了礼,坐下问:“今儿可好了些?”
傅茂忙道:“好多了。”
怎么肯能,“你若觉不妥,切记召大夫来看,宁可虚惊一场,也切不可暗自忍耐过去。”
“嗯,我晓得的。”
这话张太夫人和傅缙也叮嘱多次了,但老太太还是不怎么放心,接过话头:“这事你切不能轻忽了?”
“祖母,我都不是三岁小儿了!”
“不是三岁小儿,祖母就不能管你了?”
“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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