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悄悄潜回刺史府内,迅速换了衣裳,一张艳丽面庞阴沉沉的。
本来眼见成功在望,却杀出一群程咬金,生生坏了她大事的。
楚雄沉默片刻,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反正滋味难言,他也没心思和楚姒多说,匆匆下去处理后续事宜了。
蒙面匪徒的出处,可绝不能暴露。
……
楚源知道这消息时,和章夙的欢谈差不多到了尾声。
双方达成理想意向,章夙大喜,要设宴款待楚源,楚源大笑,说着宴该他设,一尽地主之谊。
双方齐声欢笑,章夙便笑,说今日夜色已深,正好驿舍小宴,明日再大宴不迟。
于是酒水菜肴,备了上来,双方分了宾主,正开怀畅饮,谁知,消息却来了。
“城南别院,有一伙蒙面匪徒欲杀大爷。激战中,又有一伙新人加入,杀退前者。但,但后来这群人,带着大爷离了城了……”
这一段话,讯息很丰富。
楚温女婿是傅缙,这点有心人都清清楚楚。毫无疑问,楚温必然是偏向宁王的。从这隐晦的城南别院,不难听出,楚温意志十分坚决,已被楚源直接囚禁在府外别院了。
这当口,有人要干脆利落灭了楚温的口。
然后,有新一伙人来营救,楚温没有反抗地跟着走了。
楚源打翻酒樽,又惊又怒,愣了半晌,立即拱手单膝跪下:“三公子,这,这……”
他难堪极了,这最怕的,就是唯恐章夙怀疑邓州归投诚意。
章夙立即几步扶起:“楚公诚意,我与父王从不疑。”
楚源决心他倒不怀疑,否则对方就不会把楚温囚禁起来了,而且其实,楚温这个不和谐因素他们早有预料。
他立即道:“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在邓州城内,公然刺杀楚公子?当立即追查才是。”
章夙当然不是关心楚温,实际乍一听,他登时皱眉,因为他们也算有嫌疑。
才刚达成投靠盟约,他当然得杜绝一切可能影响的因素。
说到这个,楚源面上亦现出怒色。
他年纪大了,大骇又怒,连续下来,人有些支应不住,才要说话,手捂了捂额头,竟一头往下栽。
章夙忙一手扶住,急喝:“赶紧的,快去请大夫!!”
大堂兵荒马乱,章夙先给按人中,按了一阵,楚源睁了睁眼,好歹醒了,只状态极不佳,他动了动嘴唇,“此等逆子,日后非我子孙也!”
他仍惦记着正事,接楚温的人是何身份,不言自喻,他怕章夙落下芥蒂,这是要断绝父子之间的关系。
章夙听明白了,立即安慰:“楚公且勿劳神,先好生休养才是,公之诚意忠心,我知,父王也知。”
西河这边人都怕楚源气死了,投靠之事陡生波澜,赶紧命大夫来,诊过脉服过药,缓和下来,这才把人送回刺史府。
“楚公且安心养病,一切都勿劳神。”
章夙亲自送人回来,又仔细安抚,看楚源真宽了心,这才告辞离去。
脚步声渐远,正房安静下来。
寂静了许久,朱明被大管事楚安引了进来,楚安行至床畔,低声道:“主子,已经出府了。”
这说的章夙一行。另外,正院也清理过一回了,无半个闲杂人等,更无人能随意靠近。
一直无声躺着的楚源睁开眼。
他咳嗽两声,被扶了起来。
楚源不是装的,他真急怒攻心病倒了,但实际病情比表现出来的要轻一些。
他坐起,隔着窗扇往南边望了许久。
“事情办好了吗?”
朱明拱手:“已妥,已点了人跟在大爷身边了,也嘱咐了王平适时劝说大爷。”
“嗯。”
楚源长吐一口气,这么一折腾,人看着老了几分。
长子的心在那边,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去吧。
若是日后有个什么万一,两边怎么也能保住丝血脉。
但这般行事并不容易,所以他当场表示弃了楚温这个儿子了。
那孩子死心眼,大概会很伤心。
唉。
但这般行事,已是最好的。
楚源叹了一声,又沉默良久,须臾他才想起另一事,问:“那蒙面匪徒查到来历了吗?”
朱明愧疚:“属下无能,未曾。”
一下子就销声匿迹了,他有些怀疑:“主子,会不会是淮阳王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