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股鲜血喷溅在脸上,糊在眼睛里,视野一片血红,她眨了又眨,才勉强再次看清。
楚玥粗粗喘着,她已经忘记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了,现在她只希望尽歼敌军,取得胜利。
但可能性微乎其微,青木赵扬都受伤了,视线远处,一个栗州兵被砍倒,头颅飞起,当场倒地。
再这样下去,要挺不住了。
楚玥清晰意识到这一点。
到了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竟没多少害怕,只一腔悲愤翻涌,梗在胸口重重喘息着。
真的没办法了吗?
楚玥狠狠一刀,又重重抽出,鲜血喷溅,只她已将近力竭,禁不住这力道一仰险些翻下马。
青木立即探臂一扶,直接将她拖上自己的马背。
楚玥重重喘着,扑在青木的肩,“我……”
她正说话时,视线穿过青木的肩膀,掠过远处,蓦地,她声音一顿。
“怎么了?”
青木心里焦急:“是伤到何处了吗?”
“不,不是的……”
楚玥无意识回着青木,但视线顿在远处某点,神色有些诧异。
那位置,是西河王所在,西河王已被扶上小车,亲卫精兵正团团守卫着。
栗州军战着战着,战场移向那边,理所当然的,近卫和精兵自然护着小车退至安全距离。
眼前确实在退着,但边缘处的精兵见了栗州兵靠拢到这边来,不少人抽出兵刃,上前一刀将其解决。
守卫西河王的精兵,身手自然是要比普通兵卒好的,配合又十分默契,干脆利索解决战斗,才缓缓退了回去。
不对!
楚玥当即觉得有异。
这不对,作为守卫王驾的亲卫精兵,当以西河王安全为第一要务。这种情况下,应全力保护小车迅速退后才是,怎可能有心思先冲出杀敌?
电光火石,楚玥突然想到,西河王病重已久了。
据闻有起色,但眼下这么重要的战役都在车上不见人,这说有起色,楚玥是不大信的。
既然没起色,这长达大半个月的昼夜狂奔败逃,本重病的人只怕是难以支撑吧?
要知道古代,即便是官道,也就是坑坑洼洼的黄土路罢了,更甭提山林原野。
西河王,会不会已经死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楚玥心跳漏了一拍。
她瞪大眼睛,对了,只有是这样,才能解释眼前违和之处。
骤一阵狂喜,楚玥倏地直起身体,一转,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西河王已经病逝!!”
“败逃之途奔波,西河王病骨难支,经已病死!这乘小车上的西河王,是假的!!”
楚玥高声大喊,可惜之前喊伤了嗓子,又力竭,声音嘶哑并不高。
青木赵扬等人一愣,马上回神,当即气沉丹田,齐声高喊:“败逃之途奔波,西河王病骨难支,经已病死!这乘小车上的西河王,是假的!!”
“西河王已死!!”
“车上的是假的!!”
为何当初宁王一听,就要分兵追击?又为何傅缙即便心有怀疑,也点头同意?
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西河王,哪怕他已病重。
歼杀他的意义,并不比歼杀章夙那边整支大军小。
同样的,对于西河军而言,西河王就是一个精神支柱。
青木赵扬等人齐声呐喊,栗州军齐声呐喊,这个消息迅速传遍整个战场。
骤不及防的,战斗中的西河军一慌。
距离近的,立即看向小车。
只入目的,是同样骤不及防而露出慌乱之色的王驾近卫精兵。
心头一个咯噔。
慌乱迅速蔓延。
这是个最好的时机,楚玥青木陈兴,还有正在山道那边正浴血奋战的陈瓒冯登等将,立即高呼:“西河王已死!将士们,冲啊!!”
趁机猛地一冲,竟冲破几层关卡,到达外沿,陈瓒冯登及几员副将当即打马一跃而出,杀入西河军中。
严守山道口的西河军终于乱了,陈瓒冯登等将身先士卒,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让卡在道口的宁军得以冲出。
一时喊杀声震天。
楚玥大喜:“快,我们杀过去,和殿下汇合!”
......
炎炎初夏的夜里,马丘山下展开一场血战,几经艰难终于破开一个口子疾冲而下的宁军,和山下围困了他们足有四天的西河王激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