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似乎见远处的草丛有不寻常的晃动,乌力吉当即厉喝一声。
不止一个心腹带兵卒向他回禀,说那个伤他的黑衣人突然往残兵方向追逐,不知在找什么?
必定是找人。
乌力吉捂了捂脖子,缠着簇新的白麻布的伤处一阵刺痛,他神色狰狞。
他必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旁边一将军皱了皱眉,此行重要任务是追上马贩大部队歼之,并缴获马匹。不过他看了看伤处麻布隐隐渗红,面目凶戾的乌力吉,并没有说什么。
乌力吉是他顶头上司,驻军点主将岱钦的独子,他最终还是留下一半的八千兵给对方。
乌力吉“刷”一声抽出弯刀:“撒开搜,必得将此人找出,如顽抗,就地格杀!”
……
傅缙俯低身体,紧贴着马背,在长草中快速穿行。
他终于找到一点痕迹了,他立即顺着这个方向急追而去。
墨蓝的天幕并无月光,几点黯淡的星子,随风摇动的草丛暗影幢幢,视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傅缙一路仔细睃视着,走出了七八里地,他忽见左前方长草明显有覆压过的痕迹。
他一喜,立即翻身下马。
这是一处干涸了的河床,很窄,也就四五尺宽,却有七八尺深。两列长草一直延伸出去,将其遮挡得严严实实。
傅缙拨开长草一跃下去,立即看见微微潮润的两石块之间,有一点指甲大小的莹润白色。
这是小半块白玉梅花簪头。
是楚玥的!
还是今儿一早他亲手给他她簪上。
傅缙大喜。
捻起梅花簪头,一扫地上并无血迹,心下稍安,他辨认痕迹往一边急追而去。
他速度很快。
骤他听见前方有一点什么动静,有人跳起,退后两步。
他急不迫待冲了出去。
他终于找到她了!
几缕凌乱的发丝粘在脸颊上,楚玥紧紧握着匕首盯着这边,黯微的星光下,她唇色全无,脸惨白一片。
狂喜才来得及升起,骤心脏一阵扭痛,他呼吸一窒。
“叮当!”
匕首落地,楚玥一愣。
“夫君……”
她嘴唇颤了颤,眼眶骤一阵潮热。
有些鼻音,半晌她才如梦初醒,脚下一动,却已落入一个温热而熟悉的怀抱。
傅缙双臂箍得极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他低头不断亲吻着她的发顶额头,“是我不好。”
“我不好,我来晚了。”
声音低哑,粗糙的大手摩挲她的脸颊,将她的脸压在自己的怀里,很紧很紧,紧得她喘不了气。
“不,不是的。”
楚玥反手抱紧他,脸颊紧紧贴着他“噗噗”跳动的心脏,“没晚,我没事。”
二人紧紧拥抱着,稍稍宣泄激动的情绪,须臾,傅缙稍稍松开,低头对楚玥说:“宁儿,我们得赶紧离开,北戎军来了。”
楚玥心一紧:“好!”
傅缙松手转身,俯低,楚玥趴在他的背上,他脚尖一点,跃了上去,沿着河边立即下马的方向飞奔。
没了长草的掩盖,楚玥都能隐隐听见骚动了,举目眺望,只见黑漆漆的草浪凌乱一片,骑兵来回跑动搜寻,还有步兵正拉网式往这边压过来,一字推动草浪,极广。
这距离,并不算太远,甚至楚玥都能听见隐隐随风送来的吆喝。
她心跳加快,背后沁出了一层冷汗。
“青木?”
想起青木,楚玥登时急了,“夫君你看见青木了吗?他替我引开狼群,他,他现在不知怎么样了!我……”
“没事!”
她整个人的绷了起来,傅缙立即道:“我看见他了,他有伤,我留冯戊照顾他。”
“他没事,只是受了些伤。”
匆匆照面,青木伤势应颇重,只此刻傅缙只能往轻里说:“你莫怕,冯戊身手不弱,还有马。”
他柔声安抚:“没事的,宁儿不怕。”
“嗯。”
背上的绷紧的身躯放松下来,他又问:“你可有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