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尺身高,便如巨峰,压在了阮巍奕的身上。
声音低沉,哂笑反问,“王妃是本王的女人。国公爷此话,难不是在说本王没资格管自己的女人吗?”
阮巍奕剑眉凝色,抬头,对视上陆渲的冷眸,一阵寒意,瞬间从阮巍奕的后背刺透。
晋王生性残暴阴鸷,城府极深。此番,必是用心布局。
就算不是刻意为之,晋王想干涉的事,连当今圣上都阻止不了,又岂是他能左右的。
“臣不是此意。还请晋王凉臣之过。”阮巍奕心中奈奈,低头躬礼,“臣管教后院无方,那就劳烦王爷了。”说毕,缄口退到了一旁。
而边上,华玲蓉因为心中有鬼,怕被牵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空中回荡的凄厉的惨叫,犹如一记记热辣耳光,狠狠呼在了她的脸上。她连呼吸都不敢出声,更别说说话了。只哑着嘴,好似只要不说话,就能不被察觉她的心虚。
只要许嬷嬷不把她招出来,那便没事。她暗自想。
她俩主仆二人四十多年的情分,她愿意赌一赌。
又见陆渲缓步走向许嬷嬷,华玲蓉悬着的心,便像是千金重石,沉沉地压在胸口,仿佛就要生生将她压入地府。
“说出暗中指使,或许本王可以赏你个痛快。”陆渲走至许嬷嬷跟前,从腰间抽出一掌长的银色匕首。
他仔细把玩着刀柄,似漫不经心。而那黑曜石般的眼眸森冷肃杀,犹如匕首尖刃上带着的寒光。
许嬷嬷的表情惊骇,面容狰狞地盯着脖下的寒刃,脑中一片空白。梗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陆渲狭长的凤眸带过一瞥讥笑,轻转刀柄。
许嬷嬷以为插刀入鞘,正松了一口气,却不料,眼前寒光一闪,那汩汩的鲜血,便直直从许嬷嬷的脸上迸发出来。
“王爷饶命!”许嬷嬷吓得一哆嗦,摸了摸脸上湿漉漉的鲜血,老泪纵横,“是……是夫……”许嬷嬷老脸剧烈颤抖,颤巍巍地瞄了一眼华玲蓉,却被华玲蓉瞪了回来。
从来,她都是忠心耿耿,华玲蓉未出嫁时,她便侍奉左右,因一直兢兢业业,又会看人脸色,便跟着做了陪嫁丫头。如果她真的将什么都托盘而出,那今后主仆之间,便再无情意可言。
可若是她不说,兴许老命真的就没有了。
许嬷嬷仔细斟酌着权衡利弊,转念又想,夫人是当今皇后的亲姐姐,晋王或许会看在夫人的面上,饶她一命也未可知。
见许嬷嬷垂头,将说不说,华玲蓉脸色煞白,指向地上跪伏着的许嬷嬷,斥声道,“许嬷嬷,你好生糊涂,竟作出这样的事来。枉我和老爷一直待你不薄。你可想过,你做出这等违背良心的事,将国公府的名誉置于何地?!”
如今事情败露,华玲蓉如是说,不过先发制人,先堵了许嬷嬷的嘴,又将国公府的头衔摆到桌面,或许还能为许嬷嬷挽回一条生路。华玲蓉捂着胸口颤抖着,她仿佛用尽了最后一口尚存的力气道,“还不将许嬷嬷拖去祠堂,家法处置!”
“且慢!”陆渲凌厉的眼看向华玲蓉。望着华玲蓉拙劣和浮夸的表演,他不禁嗤笑出声,不急不躁道,“许嬷嬷下毒一事,是害人取命的刑罪,怎可轻易用家法言过?本王看夫人如此心急处置,莫非知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他语气淡淡,一字一句却似刀割,刀刀见血。修长的指尖抹去匕首上的鲜血,眼尾讥笑。
她这等拙劣的手段,若是在宫里,便是自寻死路。可若不是时机未到,那他定是要连她也一并果决了的。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
“夫人心中坦荡,又何必紧张?”陆渲的嘴角若有似无地一挑,幽冥的冷眸敛向华玲蓉。
华玲蓉被那冷眸,生生刺得打了个冷颤,僵硬地扯出一个笑脸,却比哭的还要难看,“王爷可真会打趣。臣妇虽是一介妇人,但好歹出身诗书礼仪之家,行事规矩向来恪守、磊落,怎会参与这等龌龊的勾当。”
“好一个诗书礼仪之家。”陆渲讥笑,黑色眸光一转,手中刀匕径直刺向许嬷嬷的眼球,动作迅速果断,又骤然止在半空。
许嬷嬷脸上鲜血还未止,又陡然被这一惊吓得屁滚尿流,“夫人……救救奴婢。”
许嬷嬷的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哀哀得看向华玲蓉时,却见华玲蓉低下了头。
“杀人偿命,夫人且学学本王是如何处置的。”陆渲冷笑着,腾在半空的尖刃,在许嬷嬷眼眶处一剜,那血淋淋的一双眼珠子便“咕噜噜”滚到了华玲蓉脚边,“拖到诏狱,上剔骨之邢!”
“夫人救……”剧烈的疼痛,让许嬷嬷瞬间失去意识,话未落便已昏厥过去。
华玲蓉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何况眼下又是自己的贴身侍女。
她吓得不忍再视,低下头去时,却又见脚边那双血淋淋的眼珠子,正滴溜溜地盯着她看。
华玲蓉当下便站立不稳,全身颤抖不止。幸而倚着墙柱,才没有瘫倒在地上。
半空凄厉的惨叫已经停歇,只剩下冰冻寂静的黑。
蟾光微冷,空气中,凝重的血腥味让人窒息。
阮巍奕脸色发青,良久竟顺不过气来。
“国公爷对本王的处置,可有满意?”陆渲表情默然,挥袍将滴血的匕首擦拭干净,冷笑着对阮巍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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