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华抬起手,恭敬地道:“臣接旨。”
身后的大臣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所以并无意外,只摆出恭敬的模样,跪在地上,大呼:“臣等恭贺新帝!”
周显恩握着圣旨,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顾重华也起身,仰头望着他。直到圣旨交接的那一刻,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相撞的目光里,带着柔和的笑意。
他们赢了。
眼泪落在地上,大盛的旌旗被风吹得扬起,满天的大雪中,周显恩牵着谢宁的手,慢慢往宫外去了。
宫门口,秦风驾着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小鱼干就缩在他怀里,懒洋洋地摇着尾巴尖儿。
谢宁不由得笑了笑,握紧周显恩的手,道:“今日算是苦尽甘来了,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们做。”
周显恩偏过头,瞧着她面上的笑容,也不自觉笑了笑:“不行,今日,就让秦风出去吃。你说过的,等我回来,要给我做一大桌子菜,只给我一个人做,我要全部吃完。”
谢宁好笑地瞧了他一眼:“夫君,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周显恩搂了搂她的腰,让她与自己贴得近一些,嘴角翘起,低声道:“唯有你,我就是小心眼,你的做的菜也只能我吃。”
谢宁被他这话臊得脸上都发烫了些,本想打趣他,可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口了,只得轻轻推了推他。
周显恩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一阵阵的钟声响起,传遍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谢宁和周显恩齐齐回头,看着城楼上大盛的旌旗,目光倒是复杂了起来。
鸣钟二十四下,视为国丧。
天子薨。
谢宁抬头瞧着周显恩,可他面上的神色未变,似乎这一切已经与他没有关系了。他略低下头,见谢宁盯着自己瞧,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尖,好笑地道:“又看我看傻了?”
“才没有呢,我都看你看了快一年了,才不会看傻。”谢宁别过眼,嘴角却是抿出一丝笑意。
周显恩嗤笑了一声,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道::“我这张脸对我夫人没有用了,这可不妙了,那是不是我得在晚上下下功夫。”
谢宁差点被他的话吓得呛到,脸上一阵阵的发烫:“你又乱说,我不理你了。”
周显恩扯开嘴角,轻笑了一声:“那咱们换个花样,来玩洞房花烛怎么样?”
谢宁抬起眼,有些疑惑地瞧着他。
可周显恩眼里却盈满了笑意:“我说了,我回来就娶你,过几日,咱们就可以选个良辰吉日了。我要让你做大盛,人人都羡慕的女子。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周显恩的妻。”
谢宁抬手挡在面前,不住地笑了起来,眼神却一直紧紧瞧着周显恩。她踮起脚尖,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满足地道:“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周显恩笑了笑,伸手将她搂住,下巴抵在她的发髻上,轻声道:“我也是。”
大雪飘扬,将天空都染成了雪白色,云层破开,隐隐透出亮光。
雪,要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加更(大家有没有闻到要完结的气息)
第142章 初春
三月已至, 草长莺飞,杨柳依依。繁闹的街头人来熙攘,酒楼林立, 桃花已经盛开了, 花瓣飘落,落在行人的肩头。商贩的吆喝声响亮明快, 谢宁刚刚从周府出来, 正要去裁缝铺确认一下喜服有没有做好,却在院墙转口瞧见了一袭暗金色的身影。
那人站在院墙旁,梧桐树从墙内探出头,些许细碎的阳光就从树叶缝隙洒在他身上。树影投映在他的眼睫下, 被风一吹,就如云般浮动。见到谢宁,他抬了抬眼睫, 目光柔和了些。
谢宁颇有些尴尬地瞧着他,自从宫乱后,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着顾怀瑾露面。虽然他们之前有很多的不愉快, 可到底他还是没有伤害过她的性命,他还帮着一起除去了玉郎。而且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那些曾经的事都不重要了。思及此,她也便冲他礼貌地回了个笑,准备继续往裁缝铺去。
在路过他身旁时,一直沉默着的顾怀瑾忽地偏过头, 眉眼染着笑,轻声道了一句:“恭喜。”
谢宁的步子顿了顿,他应当是在指过两日她和周显恩大婚的事。听得出,顾怀瑾是真心地在贺她。她放松了身子,冲他点了点头,笑着回道:“谢谢。”
树影浮动,四周有些安静,唯有枝头的雀鸟啼鸣,谢宁和顾怀瑾相对而站,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所有的过往都消散,如同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清风吹过,拂在面颊上,有些凉快。梧桐叶飘飘忽忽地打了个转,落在脚边,顾怀瑾忽地开口:“你家夫君呢?”
谢宁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啊,找陛下和沈大夫他们喝酒去了。”
顾怀瑾也低头笑了笑,沉默了一阵儿,他抬了抬手,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递到了谢宁面前,眉眼带笑地看着她:“我想,这个应该给你。”
谢宁瞧着他送到自己面前的木盒,急忙摆了摆手:“殿下,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不用您破费了。”
顾怀瑾放缓了声音,道:“你多想了,贺你大婚的礼物,我明日会送上的,这个,是物归原主。”
他说着,将那木盒打开,露出一对珍珠耳坠。想来是常常被人细心的擦拭过,虽有些旧,却仍旧光亮。
谢宁微睁了眼,有些惊讶地道:“这耳坠不是我的么?”
顾怀瑾点了点头,轻轻扯了扯嘴角:“是啊,当时你还用这耳坠砸我,还骂了我一顿。”
谢宁颇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这件事都过去很久了,她都快忘了。她还以为顾怀瑾早就把耳坠扔了,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顾怀瑾的目光落在那一对珍珠耳坠上,眼睫垂下,遮住了所有的情绪,修长的手指收紧了些,还是风轻云淡地道:“这是你的东西,就算留,也该由你的夫君留着,所以,我将它还给你。”
他说着,抬起眼笑了笑,手中的木盒又往前送了些。
见着是她耳坠,也确实不好落在别的男人手里,谢宁也不再推辞,直接就从他手里接过了木盒,略低着头道了一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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