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宁婉婉准备洗耳恭听时,司湛忽然顿住,凤目的天光顿时被乌云遮挡,黯然失了色,转而他怅然一叹道,“罢了,只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既然你不记得了,那就不提也罢。”
宁婉婉刚被吊起胃口,陡然又被司湛打住,心里顿时觉得不是个滋味,但她见司湛不想说,看来还真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便只好暂时作罢,放弃追根究底了。
一般大婚次日,新妇需向男方长辈请安敬改口茶。
凌梓如虽不是司湛生母,但名义上毕竟是他的嫡母,所以出于礼仪,宁婉婉进了皇家的门,司湛是需要领着她进宫请安的。
不过因为司湛新婚后旧疾复发,所以请安便推迟到了婚后第三日。
许蔓瑶作为侧妃,虽然是个妾室,没有资格上殿奉茶,但也是要跟着他们走个过场露个面。
一大早,三人来到了宝慈宫请安。
“母后请用茶。”宁婉婉双手端着汝窑青瓷茶盏,高举头顶,跪在太后宝座前的蒲团上。
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太后接过茶盏,打开茶盖,浅浅呷了一口,便放在一旁的宫女手上了,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受礼了。
宁婉婉起身,来到斜对面的皇帝司烁宝座前跪下,从宫女的手上接过茶盏再次高举头顶,恭敬地喊道:“皇兄请用茶。”
司烁看着眼前的茶盏,发了会儿愣,旋即感叹道:“兜兜转转,没想到你还是成了我们司家的人。”
宁婉婉一时摸不准司烁这话里的意思,正有些忐忑不安时,听见身后站着的司湛对司烁轻声提醒道:“皇兄,茶该凉了。”
司烁这才接过宁婉婉手里的茶,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后,然后对宁婉婉道:“起来吧。”
“谢皇兄。”宁婉婉叩谢起身,退着步子回到司湛身边。
司烁看着司湛问:“朕听说你旧疾又发作了?”
司湛抿唇点头,“恩。”
“可有请过御医瞧瞧?”
司湛摇了摇头,一脸颓然道:“老毛病了,药石无用,只不过拖着罢了,无用御医诊治了。”
太后突然道:“那怎么能行呢,湛儿既然来了,那正好,一会儿许奉御要来给哀家把平安脉,顺便让他也替你瞧瞧,他最是了解你的病情,有他在一定有办法替你控制病情。”
宁婉婉一听,心咯噔一下,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司湛服用火灵芝后,病情已经得到了明显的控制,可一旦许奉御把了司湛的脉,就会立即被他觉察出来,太后也自然会知晓,到时候,以太后多疑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司湛面不改色道:“母后,儿臣的身子儿臣自己清楚,如今就是华佗在世,想必也是回天乏力了,儿臣早已学会顺应天命,所以就不劳烦母后挂心了,再说,大婚之后,府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儿臣回去处理。”
太后看着司湛,笑不达眼底,道:“把个脉而已,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司湛听了太后的话没有出声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眸底有暗流在涌动。
司烁旋即大手一拍,道:“既如此,那你们就坐下来,等等许奉御,正好陪母后聊聊家常。”
宁婉婉心知今日这一劫恐怕在所难免,她轻轻拉了拉司湛的袖口,司湛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别担心。
宁婉婉见司湛一脸的泰然自若,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悬着的心却跟着他稍稍放了一些下来。
“是。”
司湛顺势牵着她的手,走到殿内左侧的一排楠木单屏雕花椅旁坐了下来。
独自站在宁婉婉身后两步远的许蔓瑶,见他们都坐下了,踟蹰着站在原地没敢过去。
司烁看了一眼许蔓瑶,这才想起差点把她给忘了,“许氏,你怎么不坐过去啊?”
许蔓瑶怯懦地觑了一眼司湛的方向,正好迎上了司湛投来的阴鸷一瞥,吓得她脖子一缩,赶紧转身走到他们对面的一排椅子,最末的一个坐了下来。
太后见状,面有不悦地看了司湛和宁婉婉一眼,她慢悠悠地端起茶盏,一边暗含警告道:“湛儿啊,你是个亲王,延绵子嗣乃是皇室大事,可不能因为个人喜好,而忘了雨露均沾。”
可惜司湛并不卖她的账,低头微不可闻地冷哂了一声,然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上首,语带几分自嘲道:“母后说笑了,延绵皇室子嗣……自然是皇兄和太子侄儿的事情。儿臣这身子,只怕与那子嗣是无缘了,所以儿臣现在……”
他顿住,转过头看着宁婉婉,凤目满是柔情地道:“只想和自己的王妃,一心一意地过些闲云野鹤的日子,然后平平静静地度过余生就心满意足了。”
宁婉婉知道,司湛这是在向太后暗示,表明自己对皇权并无兴趣,只想平平安安的度过剩余的几年,希望太后能够放他们一马。
太后目光幽幽一暗,静静地看着司湛不说话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忽然从殿外跑了进来,一边大喊道:“太后!太后……”
太后面色一沉,呵斥道:“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太后恕罪。”小太监吓得立马趴跪在地上。
太后抿了一口茶,缓缓放下了茶盏,这才问道:“何事?”
小太监忙答:“方才许奉御在来宝慈宫的路上,遇见正在找雪团的纯妃娘娘,纯妃娘娘不知何故,突然就晕倒在地上。”
闻言,司湛漆黑的瞳仁微微一动,他垂下眼眸,一脸平静。
司烁陡然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纯妃晕倒了?”
小太监跪转身子,面向司烁叩头答道:“回陛下,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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