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手脚很快,这等最简单的活计,三五两下就弄好了,她还顺势将纱裙缝出了好看的小皱褶。
几层纱裙这样重叠,瞬间整个裙体就像伞一样撑开了。
姜媃将纱裙翻面重新穿上,正面不好搭配的颜色藏起来,反面却是近乎素白的颜色。
随后姜媃抖开玄色的那件衣裳,让绣娘比着她上身尺寸改一下,腋下到手肘部分收紧,腰身收紧,领口立起来,再在斜襟处挂上羊脂白玉的游鱼坠子,那坠子流苏却是灿然的金色。
前后不过两刻钟,绣娘抹了把汗,总算改了出来。
姜媃将玄色衣裳套上,上身极为合身,立领斜襟,掐腰掐臂膀的样式,手肘到手腕,则是原来夸张的大袖。
然后是裙摆,玄色的裙摆罩在蓬蓬的纱裙上,顷刻就被撑了起来,将姜媃上半身衬的越发娇小可人。
“姜美人,这……”绣娘已经惊叹的说不出话来,她从未想过,原来玄色这等颜色可以这般出彩。
姜媃摆手,她弯腰,将偌大的裙摆小手一抓,再折几下,然后道:“将一件墨蓝白花的裙子裁成布条,然后这样栓出一个蝴蝶结。”
绣娘动作比谁都快,姜媃一说,她就明白过来,拿起剪刀咔擦几下,剪出几条宽窄同样的布条。
接着围着姜媃,在玄色的裙摆上栓出两圈蝴蝶结装饰,如此一来,裙摆最下面露出一点浅白色的纱裙,出乎意料的百搭。
“姜美人,还要做什么?”绣娘整个人都兴奋了,眼睛亮的发光。
姜媃想了下,又让裁出一掌宽的墨蓝白碎花腰带,在小腰上缠一圈,打个大大的蝴蝶结,和裙摆上的小蝴蝶结交相呼应。
就连手肘处,她也弄了两根长长的细布条,往肘那一缝,又是一双蝴蝶结。
“少夫人,好漂亮。”流火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
姜媃看了看半人高铜镜里的人,她捏着裙摆想了下:“绣娘,有金色的绣线么?能在两刻钟内在大袖和纱裙摆上绣朵忽地笑吗?不需要绣的精致,只用金线勾勒一个形状就可。”
“姜美人,完全没问题!”绣娘穿针引线,弯下腰,近乎虔诚的在露出来的纱裙摆出飞快刺绣起来。
金色的双股绣线隐约在半透的纱裙上,走动之间若隐若现,仿佛是有金色祥瑞之光在姜媃脚下生成,清艳至极。
此时,已经半个时辰过去,水台下看热闹的众人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
“出来了,那边出来了一位美人!”
众人像潮水一样涌过去,只见那位美人身出素雅的裙裾,很普通的半臂样式,唯有不同的,是美人发髻变了下,由原先的百合髻改成了清秀的双丫髻,这样倒也和衣裳样式相配。
美人娇羞怯懦地走出来,红唇半咬,眼眸水润,欲语含羞,倒也算的上好看。
“不丑,可是我怎觉得很一般?”当即就有人讨论起来。
“对啊,分明刚才换衣裳前,都还挺漂亮的。”
“天生丽质啊,人靠衣装,想来这位美人是还不够丽质了。”
大伙一阵哄笑,确实也是如此,没了锦衣华服的增色,光靠胭脂水粉,诸多平时不显的短处就暴露了出来。
比如这第一个出来的美人,就只是清秀有余而艳色不足。
这美人心头又气又急,眼圈都立时就红了,身边婢女小声安慰,她遂坐到自个铭牌前,抱出古琴,徐徐弹奏起来。
不多时,第二位美人出来,跟着是第三位,一连出来了五六人,但无一例外,皆和第一位美人一样的问题。
丑是不丑,可在最普通平常的衣裳下,少了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犹如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又可惜。
五位评客不约而同皱紧了眉头,要是今年初选会的这十二位美人,都是这般模样,怕是很影响今年的美人扇。
五人里,唯一的那名妇人评客揉着额角,无可奈何的道:“虽说这比斗方式是姜美人提议的,可如今看来,咱们青州城里的扇面美人,确实是一年不如一年。”
“美人的美在骨不在皮,这些美人如今连皮都算不上美,只能算尚可。”
“还是多年前,孙芙蕖那一年的美人才是真得美,用姜美人的话来说天生丽质啊,孙芙蕖当年出身微寒,可不就是粗布衣裳加身,但也无损她半点颜色。”
“再看看,既是姜美人提的方式,约莫会有惊喜。”
五名评客不再说话了,开始专心评判起台上的美人。
“快看罗家那位美人!”突然,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声声惊叹。
五名评客寻迹看去,只见罗家美人罗韵身姿妖娆娉婷地掀帘出来。
被刻意改过的水红色上衣,露出细白的脖子和锁骨,襦裙的样式,胸下面缠着条丝带,将一双玉兔挤压的颤巍巍鼓囊囊的,便是走动一步都在晃。
然后是同色的曳地长裙摆,几层的裙裾,大腿两侧隐约有开叉,但裙摆太大,只能看到隐约的一点煮熟鸡蛋白的春o色,旁的却是再看不到了。
然就是这样的欲擒故纵,才撩的人心痒难耐。
“哐当哐当”瞬时就有看客将手里圆牌丢给了罗韵的框子里。
“这位是罗家那个?别的美人都想美在骨,她就直接美在皮了。”评客妇人道了句。
罗韵笑了起来,她挺了挺胸脯,慢吞吞坐到自个位置上,让婢女送上洞箫,摆了几个妖娆勾人的姿势,适才有一下没一下地吹起来。
眼见出来的美人里,唯有罗韵得了圆牌,其他美人暗自恨的咬牙。
可罗韵舍得露肉,狠得下心走艳俗的路子,别的美人却是不怎么能放下身段的。
罗韵之后,便是仙葩阁的美人。
此次初选会,出人意料的,仙葩阁没有推举其他美人,而是胡寐亲自来参选的。
胡寐似乎并不在意能否获胜,她挑的是一套宝蓝色的短打衣襟,也没有让绣娘多改,直接就那么穿上,将长发随意结成马尾,大步走了出来。
她那张英气的脸,略施薄黛,一抬眼一挑眉,让人就没法生出亵渎的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