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重月表情越发严厉:“胡闹!”
说着这话,息重月到底还是到小姑娘面前,敛起袖子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烧起来,放到西厢房去,再去把杏老请来。”
息九颜忙不迭地弯腰抱姜媃,但满胸襟的污秽,他讪讪两声,把小姑娘往息重月怀里推。
“大哥,帮帮忙。”息九颜赔笑道。
息重月接住姜媃,不甚赞同道:“你这样把人掳来,要传出什么流言,让这小姑娘如何自处?”
息九颜忙着去换身衣裳:“我要是咱们亲妹妹最好,要不是我也认她做干妹妹!”
丢下这话,息九颜转身就跑了。
息重月抿着唇,有心再说教几句,息九颜已经走了。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仔细打量她的五官,眉长而弯,睫毛浓密长卷,这样闭着眼睛的时候,像两把小扇子,特别可爱。
小巧的鼻尖粉红粉红的,兴许是鼻塞的太难受,鼻尖上已经被擤破点嫩皮。
娇嫩如樱花的小嘴,唇珠微翘,跟嵌了跟精致的珍珠似的。
这点倒是和他们四兄弟一样,因着他们母亲就是这样的翘唇珠,好看的总让人想凑上去含着那点舔一口。
这么瞧着,倒还真有些像。
息重月为人处世稳重谨慎,眼下没有真凭实据,他即便是觉得姜媃是有两三分相像,也不会轻易下定论。
毕竟找人这么多年,每年都会冒出好几个说是他们息家当年丢失的小姑娘,看得久了,也就麻木了。
杏老来的很快,息九颜换了衣裳过来之时,杏老已经开出了方子。
息九颜跟身上长了跳蚤一样,怎么都坐不住。
他问杏老:“她这是怎么了?”
杏老将方子递给仆役:“这位姑娘前几日风邪入体,然后又受了惊,身子骨本就偏弱,是以受不住了。”
听闻这话,息九颜越发心虚,他眼神游离,嘀嘀咕咕的道:“怎么就受了风寒了?”
待杏老离开,息重月表情就沉了,那双眸子像是寒星夜坠。
他道:“老七,你可知错?”
息九颜打了个抖,他最是怕大哥这种口吻了,连忙低着头,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知了。”
息重月冷哼了声:“已是及冠之年,怎的做事才这样莽撞?你不分青红皂白将人掳来,她的家人该如何担忧?”
息九颜瞥了眼脸色惨白的小姑娘,真真内疚的慌:“她家人,只有小叔子,就是那个天才画师秦峥的幼子秦野,前不久边城立功的那位。”
闻言,息重月表情更是严肃:“禁闭半个月不准出门,另外等小姑娘醒了,你亲自送回去登门致歉,对方若是不原谅你,你也不用回来了。”
息九颜挠了挠头:“大哥,我登门道歉可以,但是我觉得姜姜真是咱们亲妹妹,我不是将青州绮罗村找到的证据给你看过了么?我找人证实了,她爹娘就是和当年偷走小妹的那个贼人有关系!”
息重月露出沉思,那些证据他另外找人查过了,确实如息九颜所说。
息九颜蹲床沿边,瞅着越看越稀罕的小姑娘:“大哥,我带回自家妹妹,哪里有错了?你也不看看咱们找了多少年了,每年母亲大年夜都要哭一场,眼睛都要哭瞎了,父亲也不好受。”
说完这话,他又笃定地补充了句:“姜姜就是我妹妹,亲的!”
很是不靠谱的青年说着这话,眼睛都红了,他固执地盯着姜媃,恨不得现在就将小姑娘叼母亲面前去认亲。
息重月揉了揉眉心,到底还是意动了。
他道:“无论如何,你先去跟……姜……姜姜小叔说一声,既是病了,杏老曾是御医,就在府上将养几天,我已经差人出去找线索了,有了结论后,此事再回禀父亲定夺。”
“嗳!”息九颜眼睛一亮,飞快应了声,只要能留下姜媃,让他干什么都肯。
息重月警告息九颜:“现在不可告诉母亲,记得了?”
息九颜点了点头:“我省的,等确定了再跟母亲说,让她实打实的高兴。”
息九颜搓起手,凑近了姜媃,小心翼翼掠开她的刘海:“大哥你看,这个额头,这个眉眼,还有这个嘴巴,是不是都和母亲一模一样的?大哥你是没见过她笑,笑起来弯着眼睛,翘着嘴角的时候,特别乖,然后还会软软地喊哥哥,她真是咱们妹妹,绝对是的!这回没跑了!”
他兀自感叹:“我头一回见她,就觉得姜姜妹妹特别合眼缘,瞅着甚是熟悉,但是说不上来是哪里熟悉,可我回京见着母亲,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她和咱们母亲气质也相像极了。”
息九颜越说越兴奋,整个人都趴着去看,越看越看不够,心里既是激动又软和,恨不得将小姑娘捧手心里含嘴里地宠起来。
息重月本是自持身份,没确定之前,碍着规矩不靠那么近。
但息九颜那么一说,他顿了顿,不自觉挪过去几分。
床褥里的小姑娘,白嫩娇软,哪里都小小的,就这般安静躺着,都乖得让人心尖发软。
“她从前过的好吗?”息重月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想多了解这姑娘几分。
说起这个,息九颜就磨牙:“算那两个贼子还算有点良知,不曾苛待妹妹,但也不太好,乡野小地方,想吃口好的都没有,这两人我估摸着一个是真死了,另一个像是诈死,只有一座坟,我挖了确定过。”
“小妹又才十岁,这么小年纪就进了青州秦家,给秦峥大儿子当了冲喜小媳妇儿,好在秦野甚是看重妹妹,后来日子好了些,但是就我知道的,秦家也是一窝牛鬼蛇神。”
说着说着,人高马大的青年居然还红了眼睛。
“大哥,我是不将那贼子挫骨扬灰难消心头之恨,定要找要诈死的那个,一并弄死!”
“想想咱们家宝过的那都是什么日子,大哥我心疼死了。”息九颜就差没哭了。
息家大房一门四兄弟,当年唯有他才抱过刚出生的妹妹,但转头小心肝就让人给偷了,所以他对自家妹妹执念最深,也最愧疚。
要是他一直抱着妹妹,连睡觉都带着,兴许贼人就没机会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