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人离开后,谢迟又向万磊道:“这事就交给你去查查吧。若高成益只是品行不端拈花惹草,就打几十板子小惩大诫;若是有过强迫旁人,又或是闹出性命的,那就来回我,连着高明宴一道处置了。”
万磊立时应了下来,想了想,又同谢迟道:“对了,我还同那姑娘说,这事不必谢我,要谢的话不如谢您。”
谢迟有些好笑地瞥了万磊一眼。
他很少会去关心别人的事情,也就不大理解,自己这些个下属们对此事的热情都是从何而来?
兴许是边关太过无趣的缘故,众人不忙着打仗的时候总要找点事情,偶尔谁收着个姑娘家的香囊,都能被周遭的人调侃个遍。
相较而言,在他的事情上已经算是有所收敛的了。
“其实说起来,这位姑娘倒真是挺好的。”万磊见谢迟并没不耐烦,索性多留了会儿,同他道,“虽是京城来的,可看起来却是真没信过那些流言蜚语,提起将军你来也是赞不绝口。”
“这是自然。”谢迟语气虽是毫不意外,但脸上却不自觉地多了些笑意。
提起这事时,谢迟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大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少年老成的太傅、将军,看什么都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万磊与他相识数年,一眼就看了出其中的差别来,由衷地觉着高兴。
“你的确该在凉城多留些时日,一鼓作气将人给拿下,然后再回前线去。”万磊煞有介事地筹划道,“若不然,就不知道过多久才能回来,人姑娘到时候还在不在北境也两说了。”
提起这事来,谢迟却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自然是清楚这个道理的,所以才会以休沐为借口计划留上半月,只是他与傅瑶之间显然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彻底和好的,操之过急又怕会适得其反……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万磊不知道傅瑶的真正身份,对此倒是乐观得很:“庆生说得没错,您的家世、相貌、能耐摆在这儿,那姑娘对您又并无误解,想必也是不用费什么功夫,手到擒来的。”
谢迟却是被他这话说得头疼,抬了抬手赶人:“别在这里杵着了,办事去。”
万磊也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惹得他又不耐烦起来,只能一头雾水地去调查高成益的事情。
没了那纨绔打扰,傅瑶这边总算是清静下来。
可这日等了许久,一直到天色暗下来,仍旧不见虞寄柳回来。傅瑶频频张望,已经开始坐不住,想要出去寻人的时候,总算是见着了熟悉的身影。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晚?”傅瑶迎了上去,及至看清虞寄柳那似喜似悲的神情后,不由得一愣,“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不算是坏事。”虞寄柳先让她安了心,坐定之后倒了杯茶,同傅瑶讲起白日里的事情。
傅瑶知道虞寄柳的家人在当年北狄入侵之时都已经过世,未曾多问,直到眼下听她提起,方才知道原来她那小弟竟然还有活着的可能。
“我当年也曾试着寻找过,可最终杳无音信,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毕竟那样的情形,想要活下来太难了些……”虞寄柳揉了揉眼,继续道,“可今日我遇着个故人,他却说,前几年偶然见着过我那小弟。”
刚得知这消息的时候,虞寄柳自然是又惊又喜,可再追问下去,却只知道小弟是入了军营。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就算那时尚在人间,如今也说不准了。
“我虽不敢抱太大的期待,但无论怎么说,终归算是件好事,多少有了一线希望。”虞寄柳心虚大起大落,话音里透着些疲倦,“只是单凭着这条消息,想要找人也是大海捞针。”
对上她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后,傅瑶福至心灵地明白过来:“你是想要我去找谢迟帮忙?”
这事寻常人是难办得很,可对于掌管北境的谢迟来说,却并不算难。
在回来的路上,虞寄柳心中便生出这么个主意来,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思来想去,这样应当是最简便的法子。”
说完,她又迟疑道:“不过若你觉着为难,也不必勉强。”
虽说那日在茶肆,谢迟是同傅瑶说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去寻他。可虞寄柳也能看出来,若非走投无路,傅瑶应当是不会求到谢迟那里的……
所以她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傅瑶为难。
傅瑶稍稍犹豫了片刻,笑道:“这也没什么为难的,横竖我已经欠了他个人情,也不差这一点,债多不压身嘛。”
见寄柳面露惊讶,傅瑶便将高成益的事情给讲了:“他那副将都将话说到那般地步了,我也不好装聋作哑,总是要同他道声谢才好。”
她说得很是轻松,仿佛只不过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似的。
虞寄柳攥紧了她的手,想要道谢,却又被傅瑶给拦了下来:“你我之间何必见外呢?已经很晚了,还是快来吃晚饭,早些歇息吧。”
傅瑶原本是打算磨蹭两日再去寻谢迟的,可凑巧遇着虞寄柳这事,及至第二日一早,便起身梳洗了一番,往郡守府去了。
说来也是凑巧,傅瑶刚到府衙外,还未来得及让门房通传,便遇着了大步流星出门来的一行人。
众人见着她后齐齐地站住了脚步,目光灼灼地打量着。
“姑娘是来寻我家将军的吧?”万磊分开众人上前来,同傅瑶笑道,“我领你过去。”
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通传的功夫,傅瑶跟随万磊进了府衙,又听他说了高成益的事情。
高成益因着家中溺爱,行事荒唐了些,但都是以家世、钱财诱哄,并没闹出过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情来。石磊查明白之后,便依着谢迟先前的吩咐,打了他三十棍。
这纨绔原就是个绣花枕头,一番折腾下来,半条命都没了。
高家老夫人虽然心疼得厉害,可也拦不住,只能一边抹眼泪,一边嚷着让人请大夫去。
“那草包八成是得修养个数月了,小惩大诫,今后应当也会收敛行径。”万磊道。
傅瑶一路听下来,点了点头:“有劳了。”
万磊领着傅瑶到了谢迟暂居的院落,尚未进门便笑道:“听着这动静,将军应当是在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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