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芍比对着册上女子所穿的衣物,心里的猜测一一得到应证。
她扭头盯着那列玉质的玩意,一想到自己蠢笨的行为,脚趾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博古架的位置并不显眼,玉势在那儿摆了好几日,但凡生眼的都该瞧见了,厂督这样目光敏锐的人,很难不发现。
陆芍提着裙摆,飞快地起身,行至博古架前,踮脚去够。
玉质的东西捧在怀里,挤在一堆,蹭着她的娇嫩的肌肤。
陆芍正要把这些羞人的东西往箱子里头装,屋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
一抹张扬浓烈的红撞入眼帘。
陆芍吓了一跳,怀里捧着的东西咕噜滑落下来,闷声砸在绒毯上。
她眼疾手快地去捞,末了只抓住一枚。
这场面落在靳濯元眼里,大抵就是,小姑娘未着外衣,跪坐在地面上。
臂弯处搭着件心衣,一手握着玉石,一手抓着图册子。
靳濯元抬脚入屋,好看的眉头紧紧拧在一块儿:“你在做甚么?”
陆芍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杏圆的眸子无辜极了。
她很快丢掉手里的东西,背过身,将东西胡乱塞进木匣子里,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只是在清点太后娘娘送来的东西。”
靳濯元蹲下身来,瞥了一眼地上乱七八糟的玩意,脸上落下一层阴霾。
勉子铃、玉石也便罢了,太后竟将银托子也送来。他一不齐全的阉人,要银托子做甚么?
靳濯元偏过头盯着陆芍精巧绯红的侧脸,不由地啧叹了一声:“夫人就这般心急?”
陆芍整理箱子的手一顿,面色愈发红了。倘或今日没瞧那画册,不知这些玩意的用处,她还不至这般无地自容。
脑袋越垂越低,都不敢正眼去瞧身侧的人,她小声辩解道:“我只是觉着稀奇,这才拿出来瞧了瞧,没有...没有旁的意思。”
“旁的甚么意思?”靳濯元的眼神落在正对面的博古架上,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我记得几日前夫人就玉石整整齐齐地摆在架子上...”
他将视线调回,复落在她领口微敞的中衣上。
陆芍通体雪白,肌肤娇嫩。不过是被玉石上的螺纹蹭到锁骨,胸前就已红了一片。
那片红连着起伏的雪山,是关不住的满园春色。
靳濯元抬了抬眉:“倒没想到夫人是这样有情-趣的人。”
陆芍顺势拢住自己的衣领,转头对上靳濯元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再如何解释都是徒劳。
“你前几日便瞧见了?”
靳濯元并未作答。
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捻着那个银托子。
好一会儿,突然冷冷笑道:“可惜咱家是个阉人,用不上这个玩意。”
他指节送力,银托子就被他远远地丢在门槛外。
陆芍被那叩击声吓着,挪眼去瞧,却见门槛处凹陷了一个小缺口,地面的绒毯上零零散散地铺落着一些木屑,可见他使了多大的劲儿。
陆芍这才明白靳濯元的怒气从何而来。
太后赠他完全用不上的玩意儿,相当于是羞辱他身体上的残缺。明白这层道理后,陆芍忐忑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裙,生怕自己的行径触怒他。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从来没有鄙夷身体残缺之人,即便是今日瞧了避火图,切切实实知晓厂督和旁的男子有何差别后,也并未生出恶嫌的情绪。
相反地,她甚至有些心疼厂督。因她知道生活的难处,倘或有别的路可走,谁会在自己身上下刀子。
靳濯元捏着她的下颌,眼尾逐渐泛红,他迫使陆芍直视自己眼睛:“太后娘娘当真是费尽心思,就连床笫之间的私事,都一一教你了?”
陆芍被捏疼了,乌黑的眸子包着眼泪,像水洗过的葡萄,好似手里的力道再重一分,眼底金豆子就要倾洒出来。
她摇了摇头:“没有...并未教我...我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就想着翻来瞧瞧,并非厂督想的那样!”
既不嫌恶厂督的残缺之身,更没有想要尝试避火图中快活法子的意思。
靳濯元蹙了蹙眉,一瞧见她委屈巴巴的模样,手上的力道竟鬼使神差地松散了。
更甚之,有些使不上劲。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指节,随后轻哂道:“眼下可是瞧明白了?”
陆芍埋下脑袋,呜咽着点了头。
靳濯元忽然横抱起她,起身时,还不忘将那件系着银铃铛的心衣丢在她身上。
小小一枚银铃铛正巧落在她的碎骨处,冰凉的触感冷得她一哆嗦,整个人都往靳濯元的怀里钻了钻。
靳濯元低首瞧她:“既瞧明白了,不妨同咱家细致地说说。”
陆芍猛地抬头,差些撞上靳濯元的下巴。
“说甚么?那本画册子吗?”
靳濯元敛起威势,好看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如天上月,山间竹。
“要画册子做甚么?纸上得来终觉浅,这心衣得穿上才好看。勉-铃么,你就抓着咱家的手送进去,可好?”
陆芍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那张面如傅粉的脸,分明说着臊人的话,他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从容自若的?
虽然二人已是夫妻,日日同榻而眠,可她尚未做好万全的准备,陡然听到这话,难免是要挣扎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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