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

交锋

凤阳宫的氛围, 在昭贵妃那句看似玩笑的调侃后,顿时有些尴尬。

攸桐幷没想触怒孙皇后, 便不急着接话茬。

徐淑自从嫁入睿王府, 跟昭贵妃往来的次数极多, 焉能听不出言下之意?那位分明是架秧子拨火, 挑拨离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偏巧孙皇后和令贵妃不去怪魏攸桐的忤逆之举,却对她投来了责备的目光。

而魏攸桐更是……

数道目光齐齐投过来, 责备的、看戏的、讽笑的, 像是火苗炙烤在她脸上。

徐淑一瞬间尴尬到了极致, 指甲几乎隔着衣袖嵌到肉里。上等的细密锦缎被汗水浸透, 捏得皱巴巴的, 她的笑容有些难堪, 却也知道,这场合不宜撕破脸。

哪怕是为令贵妃的脸面, 也需将场面和气地圆过去。

便只能强作镇定, 道:「确实是很高兴, 其实从前未出阁时, 攸桐还帮过我许多, 只是年少时做事不周全,有些事没说明白, 兴许有点误会。攸桐远嫁齐州, 我还十分惦记, 怕不习惯那边的风土人情, 受委屈。」

她和攸桐是个什么情形,在座众人心知肚明。

但粉饰太平,许多时候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虚情假意地求个表面和气罢了。

这话口是心非,徐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对面攸桐挑着唇角笑了笑,藏着一丝嘲讽,目光虽不算锋锐,却像刀尖剐在徐淑脸上。

徐淑那张精心描画的脸上,笑容颇僵硬,两边颧骨近乎赤红,哪怕抹了上等脂粉,也遮掩不住。没了那等端贵姿态,头顶的赤金头面、珠玉装饰,愈发显得可笑,如同盛装上场却忘了唱腔,偏要强作镇定的的戏子。

攸桐瞧着她,眼底浮起冷嘲。

——这么几句话就承受不住吗?

方才她也只是挑明事实,没半点虚言啊。

当初满城流言蜚语、种种污蔑泼过来,齐刷刷压到年方十四的魏攸桐身上时,那种种讥讽嘲笑、指点议论的目光,可比如今锋利千倍万倍!

两人无声交锋,旁边令贵妃怕昭贵妃又使坏,忙接过话茬。

「呦呦这次回来,打算留多久?」

攸桐收回目光,垂眸收起眼底的讥讽,淡声道:「还没定呢,看夫君如何安排。」

「难得回来一趟,可多留些日子。」令贵妃毕竟是王府宫廷里厮杀许多年的,没少经历争宠时的诸般场面,瞥了满脸尴尬的徐淑一眼,知道心结不可能轻易揭开,帮着圆场,「难得都是旧相识,先前各自事忙,如今年节里有空,倒能抽空聚到一处说说话。」

这旧相识,徐淑算、令贵妃算、孙皇后也算。

攸桐总不能拂了孙皇后的颜面,便也意味不明地道:「是该叙旧了。」

旁边孙皇后暗自鬆了口气,知道这事儿还是避开为好,便岔开话题,「说起来,那边的傅老夫人我曾见过两回。她也常礼佛,且傅家满门武将,若有神佛保佑,女眷们也能安心些。我这儿有两样法物,都是高僧开过光的,回头带到齐州去,也算一点心意。」

攸桐顺水推舟,含笑道:「那臣妇代祖母多谢娘娘。」

而后言谈自若,半个字都没再跟徐淑对答。

徐淑脸上尴尬仍在,几乎拧碎衣袖。只是碍着长辈在,暂时不敢发作,暗暗咬牙。

……

此间事毕,孙皇后派人将攸桐送出凤阳宫。

令贵妃则带着徐淑回了她的寝宫。

到得那边屏退随从,令贵妃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待殿门掩上,便蹙眉道:「你平常能说会道,行事也周全,今日怎么回事?若不是皇后打圆场,当时就得闹僵了。先前在这里,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声音虽非斥责,却也颇带责备。

徐淑自知今日的事办砸了,躬身道:「母妃息怒,魏攸桐那态度,着实……出乎所料。」

说话间,眼底颇含懊恼。

去凤阳宫前,令贵妃确实叮嘱她,说许朝宗如今有求于傅家,攸桐身为傅家少夫人,撑的是傅家门面,皇后都有意笼络,她二人更不能辜负圣意。要徐淑耐着性子,圆融行事,到时候说些软话,哪怕不能冰释前嫌,也该和气相处。

为了许朝宗的前程,哪怕可能受几句锐利言辞,也该暂时忍耐,捧着傅家一些。

徐淑当时答应了,毕竟这么些年,她在长辈跟前颇会讨欢心,也曾假意待攸桐好过。

魏攸桐是何等性情,肠子里有多少弯绕,弱点和软肋在何处,徐淑都很清楚。

——好拿捏对付得很!

却没想到,真碰到攸桐的时候,一切都出乎所料。

跟记忆里的骄矜天真相比,魏攸桐仿佛变了个人,神情、目光、举止,皆与旧时迥异。

甚至在重逢之初,便当众给了个下马威,她却无从追究徐淑先前能哄着攸桐,是因彼此身份相近,她知道那般屈意陪伴,或许会换来泼天富贵。而如今

', ' ')('

时移世易,以王妃之尊逢迎皇后和贵妃轻而易举,朝一介民妇说软话,谈何容易?更别说,那民妇还是她的手下败将,仇怨极深。

攸桐那刻意忽视的姿态,徐淑但凡想起来,就觉得浑身针扎似的。

她没法解释凤阳宫里的失策之举,只好婉言试探道:「其实,外面的事有殿下安排,傅家作战骁勇,如何行事,未必会受女眷左右。母妃何等尊贵的身份,何必非要如此?我瞧魏攸桐那态度,当时那些事未必能揭过去,她若不领情,咱们只管去笼络,到头来反损了母妃的颜面。」

她在长辈跟前,向来温柔如水,说话声音轻柔,姿态恭敬又乖觉。

因知道令贵妃肩头常不舒服,甚至转到她身侧,慢慢按捏。

令贵妃听了,愈发头疼。

先前徐家朝魏家泼脏水、将魏攸桐踩到泥地里,意图永绝后患时,她便觉不妥。只是徐太师为怕孙女背横刀夺爱的駡名,执意先发制人如此行事,她便放任。谁知到了今日,却会为此所害?

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益。

令贵妃隻压低声音,道:「你可知,昭贵妃为了拉拢西平王,给过多少好处?咱们如今做的,比起他们,不及十中之一。笼络魏攸桐,傅家未必就肯帮忙。但若太过怠慢,令她心生怨气,叫傅煜觉得咱们不给颜面,届时就须以更多的好处去换。枕边风有多厉害,你不是不知道。」

「可是,咱们未必只能求着傅家呀。」

「哦?」令贵妃凤眼微挑,饶有兴致地打量她,「那你倒说说,还能找谁?」

徐淑哑口无言。

她生在太师府邸,刀剑都没摸过,哪知道武将作战的事。

隻低声道:「朝廷养着那么些兵将,总有人能帮殿下吧?」

「你若能寻得到,便听你的。若寻不到——」令贵妃顿了下,神情也微微冷淡下来,「就须听我的,安抚好攸桐。至少不能让她在傅煜跟前吹枕边风,拖朝宗的后腿。都是为了朝宗好,掂量着办吧。」

说罢,似觉得疲倦,踱步到美人榻旁,躺下去闭目养神。

徐淑也没敢再多说,叫了宫人进来伺候,告退而去。

宫廊漆红,殿宇巍峨,这是天底下最尊贵威仪的地方,也是徐淑梦寐以求的所在。

王妃之尊,足以让满京城的贵女命妇向她恭敬行礼,却不能抹灭皇后和宫妃的威压。若成了太子妃,甚至皇后,往后这世间,她便只需跪皇帝一人。那样至尊无双的位置、金玉堆砌的荣华,想起来,便能让她忍不住心跳、贪恋。

她渴望那个位子,比渴望睿王妃的身份更甚。

为那份尊荣,她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手染鲜血。

可关乎魏攸桐……

徐淑想起凤阳宫里的那一幕,先前强压的恼怒、尴尬便忍不住涌起,令她指尖都忍不住颤抖。魏攸桐公然不敬,令贵妃和皇后责备的却是她,她堂堂王妃之尊,落入那般尴尬处境,竟还要说软话——简直颜面扫地!

徐淑越想越恨,终是忍不住,狠狠扯裂袖中锦帕。

随侍在身旁的芳苓跟了她数年,哪能瞧不出她的心思,趁着左右没外人,低声道:「方才那傅少夫人也太嚣张了,还是跟从前似的没教养。王妃别生气,大人不记小人过,犯不着为她气坏身子。」

「她算什么东西!」徐淑压低声音,怒气宣泄而出。

芳苓忙给她抚背顺气。

徐淑犹不解气,登上回府的马车后,便含怒道:「傅家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朝臣,那傅煜再怎么名动京城,论官职,也隻四品兵马副使而已!傅家幷无侯爵之位,魏攸桐更没诰命在身,连个命妇都算不上,她猖狂什么!」

「就是。」芳苓顺着她心意,「您是殿下六礼迎娶的正妃,祭过宗庙的皇家儿媳,身份多贵重!以她的品级,此刻碰见您,就该跪地叩首行礼的。王妃好心备了贺礼,她却故意拂脸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番话着实道出了徐淑心中所想。

趁着身边没旁人,狠狠将那锦帕撕扯一通,冷笑道:「走着瞧吧,看她能猖狂几天!」

发狠完了,到得睿王府,步出马车时,她脸上已然温婉端庄。

抬起头,御笔亲书的王府牌匾辉煌端重,两侧侍卫值守,却终不及皇宫威严。

曾遥不可及的荣华富贵,如今几乎触手可及。所欠缺的,便只剩傅家的兵马协助。

为了那份尊荣,难道她真要设法跟魏攸桐和解?

', ' ')

最新小说: 快穿之天师逆袭 我不信我比不上他 穿书成为男配的弟弟[快穿] 漂亮社恐被怪物盯上了 重生之水逸 失忆后死对头成了我男朋友? 当普信男穿进虐文 莺莺(古言1v1) 命剩两年,假千金发疯撕剧本了 东宫掌娇
本站公告:点击获取最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