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惜灵抱住丈夫,流着泪笑出来:“真好,一切都要结束了。”
老天爷仿佛也在催促着太子进京,连着几天都是干爽的晴天。
任长湛率领大军同骆严将军汇和,吴铎则护送太子紧跟其后,长柔夫人及宴惜灵景恩妤随太子一路北行,一路上畅通无阻。
行至帝都城门外,但见城门大开,通行百姓行走其间,与太子离开前并无二样。
守城士兵见到乌泱泱的骆家大军,就有人鸣锣开道,瞧这阵势,倒像是要将他们迎进城中。
收到凌绝影卫回复的骆严并不惊慌,他勒紧身下高马,只带了三千人进城,其余士兵留在城外,若有变故,他们随时可以杀进城中。
任长湛策马进城前,心里还惦记着母亲与妻子,等他随父亲一路走到皇宫前,只见宫门被人缓缓打开,宫人列道相迎。
如此出乎常理的事,让任长湛忍不住向父亲投以惊异的目光,骆严则回以安抚的眼神,两个人及数百精锐兵士进入宫中。
一路上他们所经之处,宫人们无不俯身恭迎,此乃天子迎臣的最高礼节,只有开国大将军曾享受过如此殊荣。
这让任长湛皱起眉头,宫人们一路将他们迎到内廷甘露殿,,甘露殿又是天子寝居,这让任长湛更是不解。
内廷中分外安静,宫人们肃穆而立,衣摆被男人们疾行带动的风激得轻轻晃动。
直到他们走到甘露殿大门外,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走过来,他对骆严及任长湛行了礼,道:“陛下久候将军多时,将军请吧。”
他那张脸一笑,便露出几叠皱纹,骆严听了他这句话,一直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那太监见到任长湛,和善一笑,便躬身将二人请了进去。
晦暗的大殿里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药味。任长湛随父亲走进大殿中,绕过几层帷幔后,他们见到了皇帝陛下。
靠在龙榻上的人衰老许多,面色苍白且没有什么生气,他听到逐渐放大的脚步声,虚虚睁开眼对骆严笑道:“爱卿来了……”
听得出来,说这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床边还坐着一位衣着素雅的女人,看样子就是皇后,她大概是刚哭过,一双眼微微肿着,见到骆将军又差点忍不住落泪。
皇帝拍拍年轻皇后的手,皇后将泪忍回去,将皇帝扶起靠在床头。
任长湛记得陛下是位果断强硬的帝王,他年幼时是有些害怕这个高大冷硬的男人的,想不到一眨眼,他躺在床上,虚弱苍老得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样的想法实属大不敬,任长湛抬起头,看着父亲上前把住陛下双臂几乎涌下泪来。
容不得君臣叙旧,很快七王爷推开宫门缓步走进来,昏暗的大殿忽地涌入些亮光。他先是向陛下行礼,转过身又对骆严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景康德从宫女手中端来药碗,他坐在床边,似乎要亲手给天子喂药。
皇后挡在皇帝面前,然而又让开了身体。
骆严握紧了长戟,心中已经起了杀意。
“骆将军,不必惊慌。”景康德吹了吹瓷勺里的药汁,淡淡笑道,“我比你们更关心皇上的身体。”
皇帝浑浊的眼中淌下眼泪,景康德面无表情地将药汁喂给皇帝,皇帝不肯喝,药汁流了一脖子,景康德又替他擦去嘴边溢出的药。
“皇兄,药还是要吃的。”景康德又将瓷勺送到皇帝嘴边,这次皇帝张了张嘴,将药汁咽了下去。
几勺药下去,皇帝实在是喝不下,他眼中露出难受的意思,景康德便将药碗搁在宫女手中的托案上,那宫女也不言语,低着头悄然退下。
宫中内外皆有七王爷的手下,骆严不敢轻举妄动,景康德冷眼看着骆氏父子,问道:“骆将军可是回京诛灭逆贼的?”
“囚禁陛下,颠覆朝政,其罪可诛。”
景康德听了摇头笑道:“不错,我囚禁圣上,意图夺位,罪不容诛。”
床上的皇帝听了景康德的话挣扎起来,景康德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侧头对骆氏父子道:“算着时间,太子也该到了。”
很快,殿门又一次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太子,长柔夫人宴惜灵,以及郡主景恩妤。
大殿里只留下他们,所有的宫人都退了下去,景康德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向自己的皇侄儿。
“承衍……”
本该昏迷的太子现在立在他面前,眼神冰冷:“许久不见了,七叔。”
景康德笑道:“正好,在的都是自家人,处理家事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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