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上午,于寒舟都避着贺文璋。到了下午,才好些了。
“你好了?”贺文璋敏锐地察觉到了,欣喜地问。一上午没怎么跟媳妇说话,他颇有些郁闷。
于寒舟笑着点点头:“嗯,好了。”
那毕竟是个梦。
她对贺文璋没有想法,只是睡前看了那样一个故事,受了影响,才做了奇怪的梦。
她并不想那样对小伙伴,那不是她真正的意思,所以她坦然了。
两人便重新说起话来。
“你还要给母亲做手帕?打算做多少?”见于寒舟抱着针线筐子,手里捏着细细的绣花针,贺文璋就说道:“少做一些,母亲不在意这个的。若是都让你做了,丫鬟们做什么?”
于寒舟便道:“反正没事做,我多做几条吧。快过年了,到时送上去,给母亲六对,给我娘六对。”
因为这个,她都把小猫的手帕先做好了,如今年前仅剩的事,就是给侯夫人和安夫人每人做六对手帕。
虽然她做工一般,但这是她的心意。
贺文璋一听,脑子里就嗡了一下。六对!给她们每人六对!而他只有一对!
攥了攥手心,他忍着心里的酸意,暗暗想道,等他以后身体好了,他们成了真正的夫妻,他一定要让她先给他做,做得最多!
随即,他又想道,这样媳妇岂不是会很累?那就这样,先给他做,几时给他做完了,再给别人做。
她动作慢,等到给他做完了,估计一年也就过去了。
正想着,外头下人跑进来了,禀报道:“大爷,小的来送信。”
手里拿着一只包袱,里面全是信件。
贺文璋叫人打赏了他,然后把包袱拿进来,放在炕上,打开来看。
一封封,数不清的信,全是写给常青公子的。
贺文璋的乐趣不多,这是他少有的乐趣之一,那就是通过常青公子这个笔名跟外面的人交流。
他自己拆信,也让于寒舟帮着拆,甚至喊丫鬟们一起拆。
这么多,他自己是拆不完的,看也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去,就让众人一起拆信、读信。
来信有夸的,有骂的。遇到骂的,直接丢一旁不看。遇到夸的,便大声读出来给贺文璋听。
贺文璋自己拆了一封有意思的,他眉眼舒展着,说道:“遇着豪客了。”
说话间,他伸指从信封中夹出一张薄薄的纸。
“是银票!”有丫鬟看见了,惊呼道,“天哪,竟是一百两!”
其他人也纷纷惊呼:“此人出手好生阔绰!”
于寒舟亦是探头过来,笑得眉眼弯弯:“这可真是豪客了。”
出手就是一百两的打赏,若那写书人是个贫困子弟,这可是帮了天大的忙了。
“我瞧瞧他写了什么。”于寒舟伸手,打算看看那人的信。
贺文璋便递给她,一脸的笑意:“若我没猜错的话,是个仗义的豪门公子。”
那信上的字并不多,且字迹潦草,看着便是个疏狂的人。只随意说了几句喜欢他的书,希望他继续写下去的话,又说若他生活贫困可写信送至书局,收信人狂刀客,他每隔一段时间会差人去拿。
“这字好生潦草,简直同我二哥不相上下。”于寒舟看完后,随口说道,把信递给了贺文璋。
贺文璋接过信,好生装进信封里,仔细放到一旁,继续看别的信。他有个习惯,碰到很喜欢的读者信件,会妥帖收藏起来。
其他的信,也有长篇大论夸他的,表示喜欢的,贺文璋挑了两封打算收藏,其他的都让丫鬟们收了,统一放在一口箱子里。
然后拿着那一百两的银票,沉吟起来。
恰好有丫鬟问道:“大爷打算把这一百两银票怎么办?仍要拿去布施吗?”
贺文璋有点舍不得。这是他头一回收到打赏,若他是一个生活困顿的人,那么这一百两银票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很大帮助。
这是一份极大的善意。
“不了。”贺文璋摇摇头,把这一百两银票收好了。
收放起来时,他抬眼看了于寒舟一眼,目光动了动,眼底划过一道亮光。
“呀,外头下雪了!”忽然,门口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大爷,奶奶,快来看,下雪了!”
贺文璋便站起身来,又伸手去扶于寒舟。
于寒舟低着头,似没看到他的举动,自己下了炕,往门口走去。
贺文璋握了握手心,垂下手臂,跟着往外走去。
他抿起的唇,落在了翠珠的眼里,细细的眉头蹙了起来。
雪下了有一会儿了,这时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银光,看起来好不美丽。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纷纷扬扬的落雪,耳边是小丫鬟们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咱们小乖也跑出来了,是要看雪吗?”一个丫鬟把蹭出来的小乖抱起来,笑着说道。
又有人说:“咱们小乖这一身毛,雪白雪白的,若是跑进雪里,只怕还难揪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