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吸清浅,热息喷在他的胸膛上,很快染透了布料,烧灼着他的胸膛。原本发凉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温度,从头热到脚,浑身都暖和起来。
他仿若整个人活了过来。
长长吸了口气,又轻轻吐出来,脑子仿佛也清晰很多,他没有再瑟缩,将手臂伸出去,搭在她腰上,并用力将她抱过来。
怕什么?这是他媳妇!
她主动亲近他,可见很喜欢他,他如果拒绝她,她岂不是要伤心?
他心安理得地想着,内心一片坦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脸颊贴在她的发顶,嘴角扬着,闭上了眼睛。
绮思曾经冒出来过,不得安慰,便又渐渐消下去了。
烛火偶尔发出噼啪声,没有惊动相拥而眠的人。
次日一早,侯夫人得知了大儿子昨晚居然发病了的事,唬了一跳:“几时的事?怎么没有来报?现在如何了?常大夫可去了,怎么说的?”
翠珠亲自来禀报的,闻言便一个个回答起来:“夜半时分,大奶奶叫人,奴婢们进去后,才知道大爷有些不适。请了常大夫来,给开了药,吃过药后大爷和大奶奶便歇息了,今早起来,瞧着比昨晚好些了。”
侯夫人听着她有条不紊的回答,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又道:“怎么病了?常大夫可说了缘故?严重不严重?约莫多久能好?”
翠珠便道:“大奶奶也问过的,只是常大夫没有答,只是让吃药。”
侯夫人的眉头拧了起来。
不答?是什么意思?莫非十分严重?
她担心得不得了,不禁说道:“难道是这些日子去拜年,累着了?是了,定是如此。我该想到的,我怎么没想到?”
倒也不是没想到,只是见大儿子精神还好,又没抱怨,便以为没什么。
现在想来,定是大儿子孝顺,明明不舒服了却不肯说,只想叫他们两个面上光彩。
她自责不已,又对着侯爷一顿捶打:“儿子身子不舒服,你看不出来?”
侯爷得知大儿子病了,也很担心,想到可能是自己粗心大意,带着他四处拜年导致的,更加内疚不已:“是我大意了。”
“就是你的错!”侯夫人道,狠狠捶他一顿,结果累得自己手酸,“你怎么做父亲的!”
她眼眶里涌出了水汽,颓然坐在椅子上,抚额哽咽道:“我怎么做母亲的?”
只顾着自己,忘了孩子。
她打过了侯爷,又骂过了自己,就使人叫了小儿子来。
贺文璟一进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侯夫人拿掸子一顿抽:“混账!整日跟着你哥哥,都看不出来他不舒服吗?”
贺文璟一开始见了掸子还躲,闻言愕然道:“怎么了?哥哥不舒服?又生病了吗?”
“半夜里发作的,常大夫都没说‘无事’,‘不要紧’的话!”侯夫人想到这里,抽小儿子更用力了,“你们兄弟常常一处玩,这几日更是形影不离,你怎么就看不出来?你怎么做弟弟的?”
贺文璟不敢躲了,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然后道:“我错了,母亲,我这就去看哥哥。”
侯夫人打他打累了,也就扔了掸子:“快去!”
贺文璟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什么,踟蹰了一下,转身过来:“母亲,要把大嫂叫过来吗?”
“做什么?”侯夫人问道。
贺文璟想了想,说道:“大嫂与哥哥是枕边人,她没发现哥哥不妥……”
“混账!”侯夫人简直要气死了,看向扔在一旁的掸子,重新抓在手里,起身指着贺文璟道:“你给我过来!”
这混账儿子!
一点儿心眼子也不长,竟还搓窜她去收拾大儿媳!
贺文璟这回没听话,嗖的一下跑了:“我去长青院看望哥哥!”
“混账!”侯夫人在后面骂道,又叮嘱:“别惹你哥哥不痛快!听到没有!”
贺文璟远远传来:“知道了!”
侯夫人好气又好笑,将掸子一扔,坐了回去,叹了口气。
她没想过教训大儿媳。她和璋儿是夫妻,就算真的发现了什么,可是璋儿性子执拗,若是不许她说,只怕她也不敢说的。
再说了,璋儿一向擅忍,他有心隐瞒,只怕璋儿媳妇也未察觉。
想到小儿子的挑唆,侯夫人好气极了:“有你娶媳妇的一日!”
到那时候——
哼!
贺文璟一路大步跑向长青院。
他到时,贺文璋正坐在桌边,由于寒舟一勺一勺喂着吃药。
他不坐在床上了,也有力气自己端碗,但却不想自己吃药,还用湿润的眼神看着于寒舟:“你喂我吗?”于寒舟怎么忍心拒绝他?
他生着病,她得照顾他,让他高高兴兴的。总不能身体不舒服,心里还不舒服。
她舀一勺,吹一吹,便喂到他嘴边,动作说不出的耐心。落在才进门的贺文璟的眼中,只觉得眼睛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些刺痛。
他也想娶媳妇了。以后每天早上,他和蓉蓉对面而坐,他喂她一口,她喂他一口。
不知何时开始,他见到这样腻人的情景,不再觉得难受、不自在,而是开始羡慕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