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扶笙将手里的灯笼放下，点燃了房间里的灯：“晚上睡了一会儿，梦到了婆婆在叫我，所以便去婆婆的房间上了柱香。”
陆敏娟一听陆扶笙嘴里的‘婆婆’，背脊一阵发寒，看了看这阴暗的房间，咬咬牙：“你少吓唬我，府里根本就没有鬼！”
陆扶笙嘴角微扬，没有鬼？她现在不就是个鬼么。
“我并未说过有鬼，不过是说婆婆在我的梦里来了一遭而已，梦里的婆婆浑身是血，还有一根带血的鞭子攥在她手里。”
陆敏娟忙丢了自己手里的鞭子，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
“啊——！”
屋外忽然一声惨叫传来，陆敏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快绷断了，吓得一哆嗦，指使着旁边的丫环：“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丫环也哆哆嗦嗦的，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这房间真的有鬼一般，而且陆扶笙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着实叫人可怕。
“没事，是奴婢方才瞧一个东西出了神，不小心滑倒了。”还不等那丫环出去，姣鸢便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看到什么了？”陆敏娟咬牙问道。
姣鸢欲言又止，陆敏娟不耐烦道：“有话就快说！”
“是一个灰色的人影，大概跟这位姐姐一般的身高，穿着差不多的衣服……”
“闭嘴！”不待姣鸢把话说完，陆敏娟便喝止了，原本娇嫩的小脸现在一阵青一阵白，瞪圆了杏眼，死死盯着陆扶笙：“装神弄鬼。”说完便慌慌张张离开了。
陆扶笙看着陆敏娟离开的背影，嘴角这才扬了起来：“陆敏娟多大了？”
姣鸢长长吐了口气：“跟小姐您差不多大，不过方才撒谎，差点就被她识破了。”
陆扶笙拍拍姣鸢的额头：“识破不了，她空有一身狠劲，跟她娘差不多，所以我怀疑，陆夫人之死，只怕还有别的原因。”
姣鸢忽然看着陆扶笙，眼眶微湿。
如今的小姐，满眼坚定，行事果断，而且总是能够成功，一点也不像半年前的陆扶笙，就连眼神都不像。
“怎么了？”陆扶笙以为姣鸢又开始想婆婆了，便没多在意，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
“你是小姐吗？”姣鸢忽然问道。
陆扶笙微微一怔，继续换着衣服：“自然是的，只是有些变化而已。”
她看着姣鸢怀疑的神色，微微垂下眼帘，看样子以后还是要注意些：“我出去一趟，你早些歇息，明天一早出发。”陆扶笙说完，便走入了夜色中。
陆敏娟在陆扶笙的院子被吓了一通之后没敢再去找柳姨娘，所以陆扶笙到的时候，柳姨娘的院子里依旧很安静。
黑暗中，陆扶笙看不清柳姨娘的院子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作为一个出身低贱且并未诞下一儿半女的妾，柳姨娘能够分到自己的一套院子，可见其受宠程度。
柳姨娘早早就在房间里候着了，等到有敲门声响起，便立刻开了门，看着把自己裹在披风里身子小小的陆扶笙，笑道：“丫环们都已经被我打发下去了。”
第13章
“姨娘聪明。”陆扶笙轻笑着进了房间，身后却忽然有一把利刃抵在了陆扶笙的脖子上：“你在府里的同伙还有谁？”
柳姨娘并不相信单凭才回府的陆扶笙一个人能做这么多事情：“你在府里并无根基，你说你一个人做的这些，谁信？你也不要怪我，我并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你害死。”
陆扶笙嘴角泛起些许邪气：“柳姨娘当年做上花魁，本是已经准备赎身嫁给良人，如今却在陆府为妾，难道就没想过离开吗？”
她没有管脖子上的刀，淡淡走到一旁，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柳姨娘面色微紧：“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扶笙坐下，示意柳姨娘也坐下：“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不知道你留在陆府的目的，也不想知道，但是如今我找你，却并不是要害你，只是想让你帮一个小忙而已，而且姨娘之前不是还说过吗，让我有什么事情就来找你？”
柳姨娘哑然，看着陆扶笙神色复杂，陆扶笙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这个陆扶笙已经没有半点半年前陆扶笙的影子，除了长相。
“你进陆府到底是什么目的？”柳姨娘也坐了下来，端起茶杯，眼神却没有从陆扶笙身上离开过。
“帮我姑姑报仇。”陆扶笙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垂着的，让人猜不出她的真实想法，不过这个理由柳姨娘也信。
“就算我处处跟蒋姨娘作对，但我也不会真的对她下手的，我只要能自保就够了，我还想多过几年富贵日子。”柳姨娘看着陆扶笙道。
陆扶笙也不急：“可是蒋姨娘还会继续让你过富贵日子吗？”
柳姨娘没有接话：“你想让我怎么做？”
陆扶笙抬起眼，眼中露出几分狡黠：“死！”
从柳姨娘那里离开后，已经接近天明，回去小憩了半个时辰便听到姣鸢来唤了。
“小姐怎么每次醒来都是满头大汗？是不是做噩梦了？”姣鸢将盥洗的用品放在一侧，拧了热毛巾给陆扶笙。
陆扶笙没有说话，梦里的场景总是那场鲜血淋漓的画面，钻心刺骨的恨意让她夜夜无法成眠，困极了才会睡上一会儿。
“外面来人了吗？”陆扶笙问道。
姣鸢微微颔首：“刚才来了个妈妈，说马车已经备好了，只等小姐了。”
陆扶笙颔首，姣鸢选了几套衣裳出来：“小姐，你最喜欢的粉色，今日穿这套可好？”
陆扶笙莞尔：“我们上山不是去玩的，拿那套月牙白的吧。”
姣鸢吐了吐舌头，忙替陆扶笙换好了衣裳，待换完才发现衣裳居然偏小了：“小姐，你又长高了。”姣鸢欣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