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沈家多半要变天了,对沈玥的话不敢不从,默叹一气,只当自己从来都没跟她提过给杨氏治病的事儿。
如此一耽搁,杨氏是彻底治不好了。
再说沈水北那边,上了马车后,他这一路上都惴惴不安。
街上的叫卖声渐渐远了,他紧张地撩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马车已经出城了。
刚要出声询问那车夫准备带自己去哪儿,马车便猝不及防地停下了。
车夫轻松跳下马车,恭恭敬敬道:“沈侍郎,我们到了,请下车。”
沈水北强行稳住身子,只见马车停在一条小湖边,而湖中心则停着一只画舫,那船上首尾处各站了两名护卫,一看就是高手。
见此情形,沈水北心里更是不安,但他来都来了,这时候想回去,怕是难了。
下车后,车夫带着他上了一条木筏,向着湖中心慢慢划去。
上了画舫后,沈水北一进船舱就看见汪承德在里面坐着,一派闲情雅致的样子,仿佛只是来观赏风景的。
沈水北忙颔首行礼,“下官见过汪大人。”
汪承德拂袖淡笑,“沈侍郎不必客气,坐吧。”
沈水北哪敢和汪承德平起平坐,十分自觉地坐到了他下手位。
身后的婢女默默上前给他倒了一杯酒。
汪承德笑道:“沈侍郎,这可是上好的桃花酿,酒性不烈,应该正和你的口味。”
沈水北诚惶诚恐道:“多谢汪大人!”
汪承德只是淡淡笑着与他举杯共饮,酒过三巡之后,见沈水北面上有了些许醉意,他才进入正题。
“才一夜的功夫,想不到沈侍郎就苍老了这么多,人世间最刻骨铭心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沈公子的事情,我们汪家已经尽力了,还请沈侍郎节哀顺变。”
沈水北闻言,不禁悲从中来。
“珩儿是下官唯一的儿子,从小就听话懂事,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汪承德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原本家父念在沈公子也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有心救他一命,没想到中间却出了岔子,如今他英年早逝,实在是可惜了,说起来这也算是我们汪家的错,事先思虑不周,有愧沈侍郎托付,实在是愧疚难当……”
沈水北却握紧酒杯义正言辞道:“不,汪大人,不是您的错,是定安王,是他杀了我儿!原以为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他必定不会为难珩儿,可万万没想到,他不出手相救也就罢了,竟然还亲手把珩儿送上了死路,这让我怎么咽得下心里这口恶气!”
汪承德故作无奈道:“不怪定安王,他毕竟也是奉命行事。”
沈水北却恼恨道:“我一双儿女都死在他手里,让我怎能不怪他!今生今世,若不将裴寂千刀万剐,我誓不为人!”
“沈侍郎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汪承德突然换了一副语气。
沈水北不假思索道:“自然!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汪承德又问:“那不知沈侍郎打算如何杀了裴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