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吃饭时,沈玥一句话都没说,沈水北也不是个健谈的人,所以依旧是郑立在找话题聊。
他似乎是个很有见识的人,起码从他的谈话中看起来是这样,天南海北,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都知道。
除此之外,他还去过很多地方。
沈玥听着听着,渐渐发现了不对。
郑立说了这么多,但没有一件是和他息息相关的事,莫不是故意不想向他们透漏出什么?
思及此,她状作漫不经心地问:“郑先生方才说您是土生土长的岭南人,那不知郑先生家中还有什么亲故没有?”
郑立见沈玥突然插话,目色顿了顿,眸中兴味渐浓。
沈水北这个女儿倒是比他聪明得多,这么快就觉出了不对劲。
只可惜,再聪明的女人也只配沦为男人的玩物罢了。
她那点儿心思,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爹娘只生了我和妹妹两个人,十岁那年,家乡闹饥荒,爹娘为了养活我,就把妹妹贱卖了,没过多久,他们自己也病死了。
后来,我在逃荒路上遇到了一队商队,是他们救了我,还供我识字读书,只是这些年我一直记着苦命的妹妹,考取秀才之后便回到岭南当了一个教书先生,一方面是想找个活计养活自己,另一方面自然还是为了找妹妹。”
沈水北还是头一回听他说家里事,不免有些好奇。
“人可找到了?”
郑立苦笑着摇头,“妹妹被卖掉的时候,我才十岁,早就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再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单靠我一人之力,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水北闻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宽慰了一句。
“上天素有好生之德,郑先生对令妹感情如此深厚,我相信终有一天,老天爷定会让你们兄妹二人团聚。”
沈玥垂着眸子讥讽地笑了一声,嘴上却没说话。
郑立瞧见她脸上微妙的变化,眉眼微挑。
“我向来不信什么天道,只相信事在人为,别人也曾劝过我,有些事情不可强求,可若是不强求一把,谁知道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呢,沈小姐,你说是不是?”
沈玥目色一动,故作天真道:“郑先生说的话太深奥了,小女听不明白。”
沈水北也觉得他那话和找人没什么关系,什么强求不强求的,只要尽力就好了,剩下的尽管交给上天。
郑立却摇着头淡哂一声,眸中渐渐露出一抹幽光来。
沈水北这个女儿,真是比他想象的有意思多了……
之后的谈话就同郑立没什么关系了,大多时候都是沈水北在谈论政事,一来二去的,两人反倒慢慢熟络起来。
直到月上柳梢,一顿饭才散罢。
离去时,沈水北送郑立出门。
郑立行至院中,突然回头看了眼前厅内的沈玥,面上露出一抹探究之色来。
“沈侍郎,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沈水北见他语气和缓,显然是有求于自己,毫不犹豫地出声。
“郑兄若有什么难处,大可提出来,只要在我沈家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必定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