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眨眼听着,反而听不明白了。
“我不懂,人若是能走了,不就意味着你的双腿已经好了吗,为何还会变成以前的样子呢?”
裴寂云淡风轻地接过她的话说:“这应该就和五皇子方才所说的奇毒有关了。”
“不错。”
宇文修轻轻点了下头,望向裴寂的眉眼中透着几分深意。
对于这个姓裴的,他同样不能小觑。
“四年前,老国师突然带了一个年轻人进宫,他是个带发修行之人,听闻有通天之才,知晓世间所有人的秘密,只要和他对视一盏茶的功夫,你的所有心思便会被他彻底看透,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时常戴着面纱,缘由就是避免和外人对视。
他刚进宫的时候也算本分,每日只住在老国师的偏殿内诵经,除非父皇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他才会从偏殿出来,其他大部分时候,他活的就好像是王庭里的一个隐形人一般。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老国师去世,其实也只过了半年而已,可是在老国师走后,我明显察觉到宫里的风向渐渐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在偏殿诵经了,而是让父皇给他重新盖了一座国师殿,再然后,他走上了朝堂,朝中无论大小事,他皆要插手管,而父皇竟然也认可了他的行为!”
宇文修说到这儿时,面上已经露出了怒意,可见是在生燕北王的气。
不过想想也是,明明宇文修才是正统的皇长子,照理说国之大事本该由他慢慢接管,可燕北王却无条件的信任一个外姓人,宇文修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之前待在水泉镇时,听穆大叔说王上和他两个儿子的感情不太好,想来就是这个缘故吧。
宇文修见沈念安面露沉思之色,也不管她在想什么,深吸一口气后继续往下说。
“我当时劝过父皇,新国师的能力即便再出众,父皇也不能对他毫不设防。而父皇非但不听我的,反而说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如此吵了几回之后,关系便闹得越来越僵硬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国师找上了我,他说我之所以提防他,也无非是因为我担心他会把宇文家的江山夺走,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有这个担忧,但更大的顾虑则是我不信任他!
一介凡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通天之才,要么就是他故意搞出这种噱头以此来获得世人的敬仰,要么就是他练了某种我们都不知道的邪门歪术。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完全看透了我的心思!
他当时跟我说,父皇固然看重我,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一个残废坐上皇位!这是我心里一辈子的痛,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知道父皇对我是又爱又惋惜的,我也讨厌自己这副样子,可我又能怎么办,是老天偏要玩弄我!”
裴寂无心理会他的抓狂,看着他直立的两条腿说:“然后他就给了你一种奇毒,说他能让你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
“嗯!”
宇文修闭上眼沉痛地点了下头。
沈念安听的瞠目结舌,觉得这事儿简直让人难以理解。
“你明明不信任他,却还敢接受他给你的东西?”
宇文修叹气道:“我没办法,这诱惑实在太大了,这二十多年来,我做梦都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站起来,从小到大,宫里的御医用遍了各种法子为我治腿,可结果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所以当那个人把药放在我面前时,我不是不心动的。”
说到这儿,他幽幽叹了口气,唇边继而露出一抹苦笑。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还是天真了,我当时想着,不管他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不妨试一试,反正我已经残废了这么多年,再差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如果他的药真能治好我的腿,就算他这人确实有本事,若是治不好,我也能以此为借口说他根本没有什么通天之才,到时候就能光明正大的把他赶出宫去了,可是我没想到、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