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摸摸她的头,虽没有解释那么多,但沈念安显然已经猜到了。
“你是指当今圣上?”
裴寂轻轻点头。
“嘉阳之变后,先皇便将皇位传给了他,他登基之后大赦天下,封赏有功之臣,你父亲和汪家都在其中,如今该走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而他身为这场祸乱的源头,焉能苟活?”
沈念安凝神听着,慢慢握紧他的手,目中带着十足坚定的光。
“你放心,等燕北之事了结之后,我同你一道回燕北,到时候我们一起杀了皇上,以告慰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的在天之灵,洗刷他们蒙受了二十年的冤屈!”
若换作以前,她绝对说不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甚至还是在对嘉阳之变不清不楚的情况下。
那件事自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就慢慢在世间淡化了,史书上也只有一句简短的记载——
“先太子发动嘉阳之变,意图逼先皇退位,先皇震怒,当庭逼死先太子,后传位于四皇子。”
她当时看到这番话时就觉得奇怪,既是先太子逼父退位,在行事之前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的,最后又岂会被先皇逼死?
所以这背后必然另有隐情。
如今听裴寂说了这些,虽然还是一知半解,但足以证明先太子当年是被人陷害了。
既是枉死,那就必须替天行道,以正清风,哪怕那个人是当今圣上,也在所不惜!
……
与此同时,离观花园不远的浣衣房内却传出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明若浑身酸痛地坐在屋檐下,三天了,自从她进到浣衣房之后,就没再睡过一个好觉,甚至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饱饭。
每天醒来唯一的一件事便是洗衣服,有些人长年累月的待在这儿,一眼便看到自己人生的尽头,然后被这样的日子慢慢消磨掉自己所有的希望和志向,最终彻底学会了认命,甚至是向上天屈服。
可是她呢,难道她也要像她们一样过着这样的日子,在一片小小的庭院中慢慢磨掉她的青春,乃至她的生命吗?
不,她不甘心,她宁可短暂而热烈的风风光光活过一次,也不要这样庸碌一生!
旁边一个小宫女见她时而蹙眉,时而不甘心的咬咬唇,一副发疯魔怔了样子,突然起了坏心思,果断起身抱着一盆脏衣裳走到她面前。
明若见她过来,微微眯起眼睛。
“你想干什么?”
那宫女二话不说把衣服扔进她面前的水盆里。
“这些衣服是你的,今天日落之前一定要洗完,否则你就别想吃饭睡觉!”
明若拧眉怒道:“这么多衣服,我哪里洗的完,你这分明就是在欺负我!”
那小宫女闻言,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旋即笑了。
“我们欺负你?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欺负你了,难道你不是浣衣房的人?大家刚到浣衣房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也不比谁少干活,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例外了?别忘了,你如今已经不是国师大人身边得宠的婢女了,到了这儿还敢耍性子,是还嫌你命不够硬是吧?”
说到这儿,只见她冷哼一声,将自己盆里的衣裳又抱出几件扔进她盆里。
“到了浣衣房的每个婢女都得学规矩,我们也算是你的前辈了,前辈说的话,你就乖乖听乖乖做,少在这儿吆五喝六的,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