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知道张嬷嬷这人算不上良善,这深宫内院之中哪有什么好人,只是相较于别人,张嬷嬷看起来没那么坏罢了,不然先前也不会放她去找大人。
只是她自己不争气,最后终究是没能回到大人身边。
如今大人去了燕东,不知到何时何月才能回来,她哪里撑得住,离开了大人,她就不再是明若了,而是这宫里一具无主无魂的行尸走肉。
但她心里更明白,她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就是给沈念安机会。
沈念安最想见到的就是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沈念安如愿的,否则她就再也没有资格留在大人身边了。
想通这点后,明若瞬间打起精神,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旋即轻手轻脚地回房睡觉。
她的铺子上果然多了一条被子,不过并不是新的,布料也差得很,但也算是张嬷嬷的一番好心,她没有理由拒绝。
再说她先前盖的被子确实太薄了。
明若将被子铺好躺进去,很快便进入梦乡。
与此同时,距离浣衣房相隔不远的紫宸宫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宇文真拧眉坐在桌前喝着闷酒,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自从沈念安今早随国师离开之后,他心里就一直不痛快,或许是计较沈念安昨天说的话,也或许是别的缘故,总之就是说不出来的烦躁。
华笙苦劝他许久,他都不听,无奈之下,华笙只得把宇文修请了过来。
宇文修坐在轮椅上,隔着敞开的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音色淡淡地启唇。
“他喝了多久?”
华笙皱眉回道:“起码有两个时辰了,大皇子,您快进去劝劝五皇子吧,奴婢也不知他为何突然间就不高兴了,以前五皇子不是这样的……”
宇文修凝神听着,垂眸低笑。
“是啊,他以前确实不是这样的,以前没有朋友,一天到晚只会围着我这个大哥,我还嫌他烦,如今好不容易交到一个知己好友,结果却为了我的事儿而把关系闹僵了,他可不得好好喝一顿闷酒吗?”
华笙听得似懂非懂,“殿下,您指的是明理堂的小堂主?”
宇文修抿着唇没有回应她,兀自推着轮椅进去了。
宇文真喝到意识模糊,脑子里已经没别的东西了,只剩下酒,连大哥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再举起酒杯时,一只手却突然横空伸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他愣了一下,转眸看去,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是谁,红润的嘴唇接着吐出浓烈的酒气。
“大哥,是、是你啊?你怎么来了,陪我一起喝酒的吗?正好,我让华笙把我多年前埋在院子里的桃花醉挖了出来,我们一起喝!”
宇文修抢走他的酒杯,拧眉道:“阿真,别喝了,你已经喝很多了。”
宇文真却摇头晃脑地笑道:“我、我为什么不能喝,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有多好,你是不是以为我醉了?我告诉你,我没有,其实我还清醒着呢,你若不信的话,我给你背首诗可好?”
话落,他也不管宇文修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背起诗来。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