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淮翊听着她信誓旦旦的语气,蓦然间愣住神。
沈家的嫡出小姐,裴寂的夫人姓沈……
沈念安的沈?
一阵莫名的寒意突然从他后背涌上来,再端看沈念安嘴角意味不明的笑容,仿佛带着一种报复似的快感,让他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场梦中。
正当他嚅动着唇瓣准备确认一下时,沈念安清冷的声音却再度在他耳边响起。
“连淮翊,我就是裴寂的妻子,六年前便是了,你这个人得有多孤傲,才会连这种事情都不放在眼里,以裴寂那样的性子,你觉得他会随随便便娶一个寻常女子进门吗?”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利剑,每说一句,便无情在连淮翊心上刺上一刀。
是啊,为什么他从来就没想过去调查裴寂妻子的身份呢?
因为觉得那个女人无关紧要吗,还是自信到以为自己只要除掉了裴寂,整个定安王府便会跟着灰飞烟灭?
他先前只看出沈念安对裴寂的心思不一样,却只是单纯的以为沈念安喜欢裴寂,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原来他们二人早已结为夫妻。
呵,年少空有一场畸恋而不知,以为那时候的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讨喜的少年,心知再多的喜欢都是不对的,所以一直竭尽全力的压抑着自己。
今夕故人再遇,意外得知她是女儿身,无人知晓他心中的激动与欢喜,纵使前情是非不够好,他却自信的以为总有一日一定能俘获她的心。
殊不知,世事蹉跎,从一开始,他们便是有缘无分。
可是、可是那又如何,谁能保证夫妻成了亲便是一辈子白首到老,多少人甚至连十年都走不过!
裴寂已经离开大都城了,此番回去,能不能保住一条命尚未可知,无论她心中如今装着谁,他都会让她忘了,让她从今往后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
一旁的沈念安打眼盯着连淮翊,见他的眼神越来越阴鸷,心里的不安越发重了。
正当她犹豫着开口时,那人却蓦地拂袖站起来,只字未言便出去了。
沈念安看得直愣神,不过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走了也好,不然她怕自己可能真的会忍不住跟他动手。
说个话没头没尾的,不知道又在抽什么疯。
……
之后大半天,连淮翊都没再去过观星阁,沈念安也出不去,一开始耍性子闹脾气,把房间内的贵重之物全砸了个稀巴烂。
谁曾想守在外面的护卫硬是充耳不闻,好像显得她多无理取闹一样。
她自讨没趣的撇撇嘴,只得消停下来,找来纸笔开始练字帖,但越是心烦意乱,字越写不好,等她回过神,才发现纸上写满了裴寂的名字。
他已离开大都城两日,若是一路上快马加鞭不作歇息,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水泉镇了。
但愿他这次真有办法化险为夷,不然……
不然什么,她摇着头不敢再往坏处想。
她只知道,裴寂那样的人,绝对不会有事!
临近傍晚时分,一辆马车缓缓从宫中驶出去,车夫赶着马沿着长长的街道慢悠悠地走,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在一条窄小僻静的民巷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