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凝神听着,心中并无半分触动。
他有什么可觉得委屈的,真正可怜的人明明是裴寂!
连淮翊的舅舅在钦天监乱定天命污蔑先太子,而他的生父又捏造证据害死了先太子妃,那二位可是裴寂的生身父母!
若不是这些阴谋算计,裴寂一个天之骄子又岂会在边境苦寒之地忍辱负重这么多年!
连淮翊根本就不知道,若不是靠着不入流的手段夺得了皇位,老皇帝从一开始甚至连登基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在她面前诉说这些年的艰辛和委屈,这都是因果轮回的报应罢了。
别跟她说那都是上一代人造的孽,不该报应到他头上。
若真要这么算的话,她的裴寂又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背负那些寻常人都难以忍受的痛苦!
所以连淮翊这会儿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非但不会引起她的同情,反而让她觉得可笑。
“你恨的人是皇上,心里如有不平和委屈,尽管找他算账便是,同我说这些做什么,这世上多得是比你更可怜之人,若真要找的话,怕是十天十夜都找不完。
起码你如今已经得到了老皇帝的拥护,而有的人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东西可能还远远不及你的十万分之一!”
连淮翊闻言,菲薄的唇角倏尔勾起。
“所以你这是意识到裴寂与我之间的差距了?”
沈念安闻之一愣,一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直到瞧见他嘴角那抹得意的坏笑,她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把她方才说的“有的人”当成了裴寂。
沈念安瞬间被他气笑了,这人真的是有够自负。
“国师大人,你有的东西,裴寂未必没有,而裴寂有的,你也未必有,我从来都没有看轻过他,倒是你,你现在这副洋洋得意的嘴脸,真的挺让人反感的。”
连淮翊听见这话,嘴角笑容瞬间收敛,忍无可忍般上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沈念安,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试图拿裴寂来激怒我,惹怒我的代价,你和裴寂都承担不起!”
沈念安拧着眉不甘示弱道:“那就烦请国师大人以后也不要拿裴寂来威胁我,你应当清楚我的性子,真把我逼急了,我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她怒目瞪着他,挣扎着将自己的手用力抽了出来。
连淮翊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根本就留不住她的心,可他还是想试试,万一、万一让他得偿所愿了呢?
可后来的结果却是她越来越讨厌他,与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最起码回到她刚进入燕北王庭时的状态也好。
可是一切都晚了,从他下定决心派人去暗杀裴寂的那一刻起,他就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如今的她对他,只剩下厌恶了。
但纵使讨厌又如何,只要她还记着他便足够了。
他敛眉苦笑一声,旋即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念安,我知你如今在云安亲王府里做事,无论你想做什么,还是尽快想办法脱身得好,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不然等到最后真出了事,便是裴寂的能量再大也救不了你。”
沈念安闻言,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