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胎的冬夏站在她的长剑上, 楚灵又不能随随便便掐个法诀便将剑收起来!
然而她的动作哪里有黎清来得快,寒气逼人的剑气都到了面门前时,楚灵即便竭尽全力催使长剑扭转, 心中也是陡然一沉,知道这一下恐怕是避不开去了。
楚灵咬住牙关, 没有思考的多余时间,将自己整个挡在了冬夏的面前, 勉强撑起了真元护盾。
这招黎清没有全力出手,楚灵知道自己去挡尚且能留住性命,可冬夏哪怕被擦到锋芒, 恐怕都是当场陨落的结果。
楚灵御起全身真元包裹住身体,闭眼准备硬接黎清这一剑时,冬夏从她身后钻了出来, 毫不犹豫地张开手臂调转了两人的位置。
剑气落在她身上的刹那宛如没入水中, 骤然消弭于无形, 连她的皮肤都没能接近。
黎清的眼神顿时一沉。
哪怕他使出万千手法想要封住冬夏,她却短短时日便能找到方法自我突破。
楚灵只觉耳旁安静得过分, 狐疑地睁开眼睛时就看见冬夏娇小身躯挡在自己面前, 心脏险些骤停:“冬夏!”
“黎清你干什么?”冬夏却气冲冲地质问黎清, “走也是我自己要走的,楚灵师姐是无辜的。你要打,就打我!”
楚灵一阵头疼, 只当刚才黎清是为了不伤到冬夏而撤了招,趁着黎清没有再次动手立刻劝说:“师兄,就让冬夏出去散散心,你们争吵的事情,等心平气和了, 就一起好好地说开……”
黎清终于开了口。
他执剑立在云上,凝视着冬夏开口时的声音几乎是死气沉沉的:“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黎清不敢也不能冒险。
“我又不是——”冬夏更生气了,“你居然这么不相信我!我都跟着你找了这么久丢失的记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什么时候不是好好跟着你?”
黎清却不能告诉她,从悬崖到问天门的这途中他说了多少次谎,又如何将她想离开的念头掐灭转圜。
“——而且骗我的人是你,你还解释不清!”冬夏跺跺脚,越数落越恼火,“干脆我自己一个人去找记忆好了!找到之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一听便是气话,楚灵无奈地张口要劝,却根本没来得及。
冬夏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黎清的身影就骤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他一手按住了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冬夏后颈处,轻柔地将一股真元送了进去。
正如黎清所猜测的那样,冬夏的魔气并未完全觉醒,只在她即将要受到伤害的时候才会暴起。
黎清的真元温和地侵入冬夏体内后,她一声也没有多吭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师兄!”楚灵一惊,在黎清接住冬夏的时候才堪堪转过了头,“你……对冬夏做了什么?”
“带她回去。”黎清淡淡地说。
楚灵压根没来得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黎清将冬夏抱起后御剑消失,她追了一段距离便意识到自己怎么可能追得上,懊恼地停在空中思索了片刻。
黎清从不对门内弟子出手。
在修为到了某个境界之后,他甚至极少和任何人切磋,为的是避免在切磋时伤到他人。
刚才几乎是迎面被黎清劈了一剑的楚灵敏锐地察觉到了黎清身上的一点不对劲,她皱眉踟蹰了一会儿,急急将自己手头的巡查工作交给同门,踩着飞剑返回问天门。
——却没有追冬夏和黎清,而是去找了黎清的师伯、人称剑仙的岳浮屠。
事出紧急,楚灵没敢耽误时间,强行登门拜见了岳浮屠,又谨慎地布下隔音的阵法,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这般那般说了一遍。
末了,她紧张地舔舔嘴唇,将心底清晰又疯狂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觉得,师兄或许是……受到了魔气侵染。”
哪怕就连妖女的冲天魔气也不曾让黎清动摇一丝一毫,这个魔气侵染的推论也还是在楚灵心中徘徊不去。
她见过太多堕魔之人的疯癫之状,恍惚中竟能将黎清刚才阴鸷的模样同之联系起来。
黎清如今是仙域乃至整个灵界的定海神针,他不能出任何的意外,那将是仙域的灭顶之灾。
听罢楚灵的推测,岳浮屠怔忡了片刻。
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酒葫芦,喃喃道:“那不是魔气入体,而是……黎清自己滋生的心魔。”
楚灵睁大眼睛:“不可能!”
“哪一点不可能?”岳浮屠哼笑了一声,抬眼看向楚灵,“是他修为太高,不可能碰上心魔;还是黎清的性格看着不像会被心魔缠上?”
“师兄他……”楚灵脑中一片混乱,“可他的心魔怎么会是他才认识了一个月的冬夏?!”
岳浮屠意味深长地扬眉,念道:“直教人生死相许。”
——黎清的情关横道至今,何止一个月?
楚灵根本没功夫和这位师伯讨论什么诗词歌赋,她内心慌乱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重新冷静下来,咬咬牙:“就算师兄强求,心魔也不是强求便能过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若真是师伯说的这样,冬夏是唯一能解开心魔的人,师兄越是强求,就越是走错了方向!”
“这个道理,你以为黎清会不知道?”岳浮屠问。
楚灵一时哑然。
堂堂仙域至尊当然知道这些普通修士都知道的信息了。
可心魔之所以人人听之色变,正是因为它能在不干扰一个人知识的同时改变想法。
圣人一个不察,都能被心魔直接拉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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