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宗党争时期,几家藩王拥兵自重,起了分裂朝廷的心思,被宪宗被一削到底,也自此废除了藩王制度。
后来的皇子们成年后都是在京中封王,只有爵位,没有封地。
这样的安排虽然很好地解决了君权的问题,但成年皇子们都在京城当中杵着,也让夺嫡一事变得更加惨烈了。
唯一让陆想容庆幸的,大抵就是最后赢家是自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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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攸在上书房草草用了午膳后出门消食,想着方才他们说起萧涣和陆想容的事情,走着走着不觉走回了皇子所。
此时正值午后,刚过了未时,萧攸进了院子,见院落里四处都静悄悄的。
陆想容正坐在妆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春生说着话。
春生给陆想容卸着钗环,语气当中透着担忧:“杨嬷嬷这两年身子一直不好,姑娘这次入宫只带了周嬷嬷过来。方才秋收还说,这一入宫心里忐忑得厉害,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放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坏了规矩得罪了什么贵人,还是要处处谨慎才好。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到时候是不是可以去问问钟嬷嬷呢?”
钟嬷嬷是内廷司派来打理四皇子后宅琐事的嬷嬷,而四皇子的乳母并未跟着入宫,依着论资排辈而言,钟嬷嬷是这内院大嬷嬷毋庸置疑。
这样一个人,应该是把四皇子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而非到了四皇子临行之前才说出自己打听的事情,请他规避一些风险。
根据今天清晨钟嬷嬷的反应来看,陆想容觉得她应该是起了想要投靠四皇子日后跟着他出宫的心思,但内里还在犹疑,并不想跟四皇子捆绑得太深,并且不想让四皇子知道她那边的消息来源。
而且据陆想容估计,这个钟嬷嬷最后大抵还是没有投效成功,毕竟后来萧涣他们没少往新君前头送礼,没听说有什么御前红人钟嬷嬷。
陆想容将自己的分析和猜测跟春生大体一说。
春生也懂了陆想容的意思,同时对着陆想容询问,对于这个还没找准立场的钟嬷嬷,姑娘要不要出面收服一下?
毕竟钟嬷嬷也是在宫里干了大半辈子的人精,据说先帝时候还在御前伺候一段时间,也曾经是两位太妃跟前的红人,有这么一个人的实心投靠,很多事情做起来可以事半功倍。
陆想容想了想,最终还是否定了春生的提议:“还是算了罢。钟嬷嬷在这边待了也有几年了,四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个人,若是四殿下想要用她,咱们才好亲近,若是四殿下不打算用,只管当寻常宫中老人敬着也就是了。咱们还是跟殿下保持一致得好。”
她对萧攸保持着绝对的信任,这信心不仅仅来自于他登上帝位的结果,更多的是她了解这个未来的君王,当真是有头脑,有魄力,在做任何事情上都可以抢占先机,即便身处逆境也可以化险为夷。
站在窗下的萧攸微微一怔。
不愧是齐国公陆临教出的女儿,的确机敏,从钟嬷嬷一个态度就能猜得到这么多事情,且猜得八九不离十。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她这刚一嫁进来就处处替他着想,一切以他的意志为先。
那些毫无缘由和根据的推测果然是外头那些人乱传的,就算是父皇当初再看好也没用,萧涣那个绣花枕头根本配不上她。
想到这里,萧攸心中用起了一阵松快,方才听他们提起她和萧涣时那一点点不快也都烟消云散。
第14章新婚燕尔她低着头坐在灯影下,白皙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格照了进来,暖暖地投下浅浅的光影,柔和而温暖,照得人有些发困。
陆想容对着春生摆了摆手,示意她这会儿可以先下去,自己想要再歪在榻上歇一会儿。
昨晚被萧攸折腾了半宿,今天又是一大早起床去给皇帝和太后两位长辈请安,精力和体力上都着实有些吃不消。
萧攸见她面色有些疲累,也知道如果自己此刻进屋去,她还要强打起精神陪自己聊天,原本想要进去同她说几句话的心思便也淡了。
也罢,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等过会儿下学之后再同她说话也不迟。
眼见四皇子这就要转头离开,盛辉一脸困惑地问道:“殿下这就要回去了?”
既是特意回来的,怎么不进去看看四王妃,同她多说几句话呢?
萧攸道:“原是有些困的,这会儿一路吹着风走过来反倒是不困了,不如先会书房去吧,李先生也说了,下午的课要早些开。”
陆想容新婚的第一日还算是风平浪静,就是临到傍晚的时候,四皇子被太子叫去了东宫,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反正谈到挺晚的。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以后,萧攸才姗姗来迟。
陆想容在大半个时辰之前已经用过了晚膳,她原以为对方会在太子那里用膳,却不想萧攸进屋更衣之时,连着看了桌上她吃了一半的杏仁豆腐好几眼,在换好衣服后更是直接端过用了起来。
陆想容对着萧攸奇道:“难道太子没有留殿下用饭么?”
萧攸三口两口便将那碗杏仁豆腐吞下肚去,口气中略有无奈道:“不曾。”
盛辉在一旁赔笑道:“太子殿下说好了要去温良娣那边用晚膳,方才只是上了几盘点心垫了垫。”
太子那边的糕点卖相和味道都不错,是宫中太后和各宫嫔妃们都喜欢的味道,虽然的确是清新脱俗,但实在不太合他们殿下的胃口。
四殿下也不欲太为难自己,只用了两块桂花糕便住了筷子,谈好了事情后麻溜儿回了自己院子。
这年头做一个有想法的皇子并不容易,尤其是眼前这位皇子,上位之路似乎格外艰难了些。陆想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盛辉问道:“可着人去膳房取宵夜了?”
盛辉道:“已经着人去取了。”
说话之间,宵夜便已经取了回来。
盛辉带着人将宵夜摆在了桌上,陆想容走过来看了一眼,见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宵夜,主食有小笼蒸包、花卷和百合粥,配菜有新制的酱菜、烤大虾和熏鱼,倒也不算太过糊弄。
等宵夜上齐后,萧攸招呼陆想容一并坐下来用饭,陆想容看那熏鱼卖相不错,便取了一块陪着花卷来用。
萧攸一口气用了半笼包子解饿,他也没好意思告诉陆想容,自己因为几个兄弟的话连午膳都没吃好,晚膳又没按时吃,这才饿成了这幅样子。
为了给新婚的皇子和皇子妃留出独处的时间,盛辉和春生等人都退到了外间侍奉,只留了她两人在屋内用宵夜。
气氛忽然间变得暧昧起来,萧攸又用了半碗百合粥后,见陆想容放下而来手中银筷,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就够了么?怎么不多用一些?”
陆想容道:“方才已经吃过了,这会儿也并不大饿,只是没想到殿下这会儿还没用膳,也是不容易。”
萧攸道:“太子说,大哥最近动作不少。据说这两日茶饭不思的,估计也是头疼的厉害……”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了话头,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陆想容见他说话间眉头越发皱得厉害,便开口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他平静地用完了余下的那小半碗百合粥,脸上继而恢复了平常的神态,“我今儿特地让人去内廷司那边问了问,说是宫里头没有回门的规矩,即便是皇子妃也不例外。既然不能出宫去当面拜访你的父母,不如就多备上些礼物,等下次我得空出宫之时,连同你写的家书一同带回去,既能全了你作为晚辈的心意,也能解一解岳父岳母对女儿的思念。”
依着祖制,嫁入皇家做媳妇后便成了皇家的人,即便是从宫城正门八抬大轿娶进来的皇后也没有回门的说法,皇子妃也是有一样。
陆想容也没想到他还记着这茬儿,虽然她近段时日出宫去府中看望父母,但有他的这番心意在,多少也弥补了一些遗憾。
陆想容笑着说了声“好”,萧攸用过宵夜,拉着陆想容前往书房,命盛辉将库房的册子取了过来。
“既然咱们都认为这样做好,那就一起定一定礼单。我这边库里的好东西有限,若你有什么旁的想要的,只管你提出来,我明儿便派人去外头采买。”
东宫里,太子一脑门子的官司,他在那边听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抱怨,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好,借着挑礼物的事情,让自己从那个漩涡里出来。
陆想容敏感地注意到了萧攸脸色的不对,她接过盛辉递来的册子,对萧攸道:“殿下也累了一日了。若是殿下信得过我,不如就在一旁稍稍安坐,由我来誊写礼单可好?”
萧攸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关切,他今晚实在有些累了,便也不再多言,而是从善如流地坐到了一旁。
陆想容打开库房登记的册子后发现,萧攸在皇子当中过得的确算不上富裕,库房中的东西也大都是例行赏赐,并无其他恩赏。
他有的,旁人大都会有,旁人有的,他却未必会有。
如果陆想容不是上辈子看过萧涣库房的册子,见到过那样多的好东西,也不会知道萧攸竟然混得这样的惨。
圣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虽然厚此薄彼也算是人类的天性,可皇帝这也做得太“薄”了些。
想到这里,陆想容不由放柔了音调,一边轻声询问着他的意见,一边在燕子笺上誊写着挑好的礼单。
萧攸看着她一双执笔的素手微微出神。
她是京城名门贵女中的佼佼者,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字同样也写得极好,没个十几年功夫是练不能成,比天天来上书房念书的老五老八几个强多了。
她低着头坐在灯影下,白皙的脖颈弯出优美的弧度,认真而美好。
入夜了,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萧攸伴着烛光坐在一旁,几乎能够听到她手中的玉管羊毫在纸上莎莎轻走的声音。
对此刻的他而言,如闻天籁。
他今天并不想太纵欲,只同她来了一次,陆想容今天补了两觉,虽然到最后也有种要散架的感觉,但比昨天终归还是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宫里没有皇后,大家都不用过去晨昏定省,倒是省了他们这些皇子妃很多的事情。
萧攸今天学里休假,一早就去准备送往齐国公府的礼物,陆想容送萧攸出门后,又接到了来自太子妃的贺礼。
大皇子和三皇子俱已出宫建府,两位皇子妃俱已跟着出府,如今也只有太子妃还在宫中。
太子妃送来的礼物不算薄,动用了四名宫女和八个内侍浩浩荡荡一行送了过来。
钟嬷嬷这日当值,帮着陆想容将礼物登记造册入库后,最终犹豫开口道:“太子是半君,太子妃和您虽是妯娌,但终归身份有别,如今太子妃送了这好些礼物过来,老奴私以为,殿下还是亲自去东宫道谢为好,也权作是走动走动,对您和四殿下都没坏处。”
到底是重活一世嫁过两遍皇子的人了,这些事情陆想容心中自然有数。他如今正是想要做事的时候,她自然是不会在这些小事上拖他后腿的。
让她更是好奇的是钟嬷嬷的态度,一副既想要卖力又怕使多了力气的模样,可比太子妃送来的东西有趣多了。
陆想容前世虽做了十几年的七王妃,但因着萧涣和太子关系不过尔尔的缘故,陆想容过来东宫陪太子妃说话的次数也实在是屈指可数。
太子妃出身东阳名门林家,是朝中最后名望的世家之一,她穿了一身如意牡丹云锦长褙子坐在那里,端庄优雅,很符合东宫女主人的气质,和陆想容印象当中那位大方得体的太子妃无异。
太子妃送得贺礼的确不轻,陆想容今天是特地过来道谢的。
太子妃也是体面人,陆想容刚刚开口道谢就被她给打断:“这几个兄弟里头,太子最记挂的便是四弟和弟妹,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可就太见外了。对了,太子还说,今儿正好休假,还有事情想要同四弟商议,不知四弟今儿可是得闲?”
陆想容对着太子妃笑了笑:“真是不巧,四殿下一早便有事出宫去了,怕是要过了晌午才能回来。”
据对方的说法,这次不光要去采办一些东西,还要去看一下皇子府的修建进度,估计不会回来得太早。
太子妃道:“四弟常年在宫里头念书,每旬休上一日也不容易,是该出宫去逛逛。算算时间,四弟几个出宫建府不是明年便是后年,外头规矩终归比起宫中更是少了一些,弟妹到时行事也能方便些。”
太子妃边说边流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太子是储君,只能待在东宫皇帝的眼皮底下,即便有再多的能耐也不好轻易施展。
可四弟他们就不同了,等到来年开府后,既没有上头公婆插手,也没有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四弟妹到时就可以大展手脚了。
第15章冲撞许贵人不是个好惹的。
陆想容今日是来示好的,也很想就着这个话题陪太子妃多说几句,只是心底实在不能共鸣。
她上辈子就是太过操劳家中事务而早亡的,故而并不觉得操心受累的事情有什么好羡慕的。
说话之间,一个青衣大宫女慌里慌张地走了进来。
太子妃也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向来训练有素,即便遇上了什么事情,只要有客人在,便不会这样的慌里慌张。
太子妃转头对着那宫女问道:“青城,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被唤作青城的宫女虽然努力镇定,但依然掩不住语气当中的慌乱:“殿下,秦宝林和安宝林把许贵人的猫伤了,许贵人如今不依不饶,在承乾宫前头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