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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厌世状元郎(穿书) 第98节(1 / 1)

西北、南边都打仗,促得粮价大涨。几个粥棚不歇火,一天花销过百两银。照计划,她是打算支个几日就停,如今却是不能了。

还有那些刁民…听花容说,不少非流民都拿了锅碗排队。一家子十几口,一人一碗就是一锅。真是贱民贱皮子,竟把嘴全贴她身上。

盛名在外,她却不能说一句不好,任由着贱民吸血。

“是。”髻上插着支鎏金钗的老嬷嬷,领着一丹凤眼青衣丫鬟屈膝后退下。

谢紫灵看着那青衣丫鬟,直至其出了屋才收回目光:“母亲怎么给如意改名儿了?”楚修撰家里…叫吉安。母亲此般行为,有些不妥吧?

“吉祥吉安多好听的名儿。”邹氏抬手轻柔额侧:“我赏个好名给用得顺手的丫鬟,不能吗?”

“能,”谢紫灵也觉挺好:“母亲,要是流民不尽,咱们的粥棚就得一直支着。不然被人有意推起的盛名,定会崩掉。”

邹氏嗤笑:“所以呀好人难为。坏人作百恶行一善,世人都说他改好了。好人呢,行百善踏错一步,那百善就都成了虚伪。”转眼看向闺女,“咱们今儿吃上亏了。”

“得查一查,不然这亏就白吃了。”谢紫灵还欲说什,就闻守门的婆子急报,“夫人,王妃娘娘回府来看您了。”

邹氏叹气,站起扬笑去迎。

看母亲吗?谢紫灵跟上,应是来兴师问罪的。

搭着宫嬷嬷的手,疾步往暖熙院行的雍王妃,沉着张脸。她是真没想到娘家在她正艰难时,竟来这一出。在城外施善?这可不像她母亲会干的事。还把盛名给了紫灵,紫灵承得了这份福气吗?

“请王妃娘娘安。”把着暖熙院门的婆子跪地磕头。邹氏领着谢紫灵走出,草草屈膝,不等叫便起身上前:“怎也不着宫人来知会一声?”

雍王妃脸上没见柔和,瞥了一眼低眉颔首的妹妹:“外面都这个形势了,我哪还顾得了那些虚礼?”丢开母亲,兀自进了暖熙院。王爷被皇上拘在皇陵,她守着王府,想尽法子救王爷。

娘家妹妹倒好,一身鲜亮,打扮得粉面桃腮。她是要给谁看?辅国公府那桩亲事多好,她这个王妃放下身段帮着使几回力。正主自个冷淡着,就差把不愿刻脸上。

现在闹这名声,打什么主意?雍王妃气极,她们是不是想皇帝圈了雍王府才甘心?

邹氏跟着进了屋,见大闺女板着俏脸,不由叹声:“娘也是被人算计了。城外那些流民确实可怜,我支粥棚就是念那些孩子。一个个瘦得皮包骨,”两眼泪湿,抽了帕子轻拭,“行善,给你和紫灵积福。谁知…会招了别人的眼,还把紫灵给害了。”

摆手示意屋里伺候的都出去,雍王妃太了解她母亲了,无利不起早。母亲拿这些话骗别人成,但骗不了她。

待屋里只剩母女三人时,谢紫灵不迟疑跪到地上:“姐姐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见流民可怜,瞒着母亲拿银子出来支粥棚的。没想会被人算计,把事闹大了。母亲也是刚得知。”

跟她演母女情深是吗?雍王妃被气笑了:“姐妹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有这般大本事?私自在外支粥棚这种事…也能瞒得过母亲?”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沉声道,“好好说,我耐性有度。”

呜一下哭出,邹氏帕子捂着嘴:“你不要怪你妹妹,是娘的错,是娘想岔了。雍王被皇上拘在皇陵,我这心里…跟刀刮一样,又苦于无能。”看着大闺女,抽噎着,“就就生了歪心思。想皇上之所以敢拘王爷,还不是因着兵权…”

谢紫灵跪着,心里十分沉静。从小因着运道好,父亲母亲都多少偏着她点,为此姐姐明里暗里没少排挤她。其被赐婚雍王后,她像今日这般跪着,已经有好几回了。

她不喜欢跪人,尤其是跪姐姐,一点都不喜欢。

“永宁侯爷,咱们撬不动。但楚修撰…”邹氏话说到此,渐渐没了声,迎视着大闺女。

雍王妃没料到母亲竟生了这般心思,可那楚修撰岂是紫灵能掌控的?再者,为了妻子,楚修撰都不惜得罪南风军赵家,便知深情。

“母亲,你太高看紫灵了。”

“这不是想给你和雍王府添大助益嘛。”邹氏挨到女儿身边坐:“你想想,雍王爷若是与北伐军主帅成了连襟,皇上还敢妄为吗?”

是不敢妄为。可…雍王妃垂目看着自己那妹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母亲,等楚修撰凯旋,若有机会,您该见见他。”

还用见吗?“文王”转世,必是龙章凤姿。邹氏抱着女儿臂膀:“你现在帮你妹妹,就是在助你自己助王爷。”

“等您见过楚修撰之后,就不会觉紫灵配得上人家了。”谢紫灵是什么心胸什么德性,她一清二楚,连赵家清晴都不及。母亲凭什以为楚修撰能看得上她?造盛名…楚修撰要是在意名声,就不会在朝堂上那般肆意了。

一个文状元,能在永宁侯父子“战死”后,极快地重振北伐军,还击退漠辽大军,打到东辽,那是泛泛之辈吗?

真真的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谢紫灵也敢想?

邹氏见女儿这般,不由急道:“都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你们就把不该有的心思全收了。”雍王妃气喘着,吞咽了下,缓口气道:“楚修撰楚陌家里有明媒正娶的妻子,谢紫灵是要给人做妾吗?你们造这般大盛名,可不像是只满足于妾…你们要拿人家妻子如何?”

算计楚陌?

别说他现在是北伐军主帅,就是过去那个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也不是她们能算计的。张仲,内阁首辅,京城张家,书岳楼全关了。前吏部尚书严启、吏部侍郎葛铭已,下场不够惨吗?

不够惨,还有南风军赵家。

她们到底是帮她,还是要害她?那样的人,容得两个妇孺这般算计?北伐军…呵,她谢紫妤没那么大心,现只想将雍王弄回府,安安生生过日子。

京机卫圈良王府的阵势,她见过。她不攀那泼天的富贵了。

“紫灵在肃宁寮山那里发现的铁矿,爹是不是在采?”

邹氏捏着褙子上的细毛:“不知道。”

“让爹尽快填了矿坑,上报朝廷。”雍王妃眼眶泛红:“上位者没几个是好糊弄的。你们别太自以为是。”站起身,她还有事,“好自为之。”

赵子鹤谋逆,又犯下屠村大罪。嫡妻席桂玉却逃过一劫,这教会她一个理儿,有钱能使鬼推磨。银钱…使在皇帝那也是顶用的。若不顶用,那就是银钱没够。

半月,半月后爹若是不上报铁矿的事。她就上书皇后。母亲教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叫雍王妃没想到的是,次日早朝,皇上竟当着满朝文武哭起穷。

待皇上哭完穷,正当张仲要走出时,负责今日早朝记要的谈宜田跪地:“皇上,下臣出身江南,幼时见过涝害。受家学教,达着兼济贫苦。下臣想尽绵薄之力,捐银一万两,交于国库统一规制,用于南徽之灾。”

多少?张仲冷眼瞧着那谈宜田,昌平二十八年的三鼎甲都挺讨人嫌。别看这谈宜田不显山不露水的,他祖上是前朝大商贾。大景建国,谈家大肆置田置茶山,家财数不尽。

三鼎甲里,就江崇清最穷。不是…张仲想起,今日不该轮到江崇清记录早朝事要吗?

这会景易已激动地大步下殿,亲自扶起跪着的谈宜田:“谈卿大善,朕代南徽灾民谢你。”

不敢去瞧皇上的样儿,谈宜田想抽回手拱礼:“皇上言重了。”这一扶一万两银,不知若今儿站在此的是楚陌,皇上会不会着人带话予他?一万两的下线画下了,比他官大的,捐银都得在上。

他数了数…这个早朝皇上进项不少于百万两银。瞧瞧那满殿的人儿,连守皇陵的几个王爷都被接回来了,估计等捐完银还得劳京机卫送回皇陵。

皇上真是穷“凶极恶”。

张首辅在瞪他…别瞪。他已经很含蓄了,照他爹娘和媳妇的意思,是要捐五万两。说捐到皇上高兴,能升官。谈宜田不敢,他怕被人蒙头拍砖。

“皇上,”吏部尚书蒙老走出:“臣虽家无横产,但也想尽些绵力,愿捐出周朝大书法家闫子清的两本真迹,价值大概在三万两银。”

闫子清的真迹?今日不敢缺席的魏兹力好想要,但…还是先把当前这坎迈过去:“蒙老慈善,皇上,臣代辅国公府捐银五万两。”其中有四万两国公府公中出。另一万两,大哥六千,他四千。

“好。”景易眼眶感动红了,心里默算着,已经有九万两银了。真诚地感谢楚小奶奶。他早就想剐大臣油水了,就是没由头。

听这越报越高的数,张仲不敢再迟疑,赶紧出列:“皇上,臣代京城张家捐银六万两。”

“好。”景易过去拍了拍张仲的肩:“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十五万两银了,转眼看向宗人令,“恭皇叔,大景难啊!”

丧良心啊,恭亲王吞苦水,还是皇陵待着舒坦。

第90章小儿

割肉似的捐了十万两银,还是良王大气,直接拿了三万两金。景易就差抱上他:“跑了一趟南徽,你担惊受怕的,身子骨都熬坏了,还执意要去皇陵守一守父皇,尽尽孝心。朕…”拍了拍良王的肩,“听朕的,先回府把身子的虚亏补回来。”

良王心落地了,应和着轻咳两声:“多谢皇上。”

皇上,敛着点。角落在记录事要的谈宜田,今日算是把到皇上的真面目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黑白脸,随心切换,比北街耍变脸的艺人还在行。不过,良王拿出三万两金也属应该。

赵家海云阁开了那么多年,三岁小儿都不信良王没在里拿份。三万两金,实不多,且里头还夹带着个赵贵太妃。现在就该看雍王了…有良王三万两金赎自由在前,雍王若不傻,就最好跟着做。

雍王心里已经把皇帝和良王骂得狗血淋头,面上凝重:“南徽遭灾严重,臣忧之深切,愿捐一万五千两金,助皇上解南徽之困。”

一万五千两金?景易抓住雍王的手,用力握着:“有你们,是朕之福。”他再也不想当独苗了。挨个剥削完宗室,又向大臣。

有万金在前,之后的三五万两银听在耳里真是毛毛雨。不一会捐银数目已达两百六十万两,正当景易笑得合不拢嘴时,突然来一“一万两银”,大眼里的柔光立时化成利刃。

刑部尚书进奎文,面有羞愧:“皇上,臣只有这么多了。”

是吗?景易笑道:“不用自责,量力而为。”朝野上下就他进奎文最清廉,清廉得一件锦衣穿六年。有如此臣子,作为皇帝该大乐,可他怎么就乐不起来呢?

捐了两万两银的杨凌南,抬眼望向殿中央。他派去南延晋华县的人还没回来,但也快了,希望能查到点什么。

早朝后仅仅一个时辰,风就吹了出去。皇上为民,真是煞费苦心。城里各家也动了起来,支粥棚的支粥棚,送冬衣的送冬衣。

也是怪,那些流民不知为何,就爱吃碎花胡同谢家的粥?日日顿顿都排他们家,且人越聚越多。渐渐的不止流民,就连附近的贫户、乞丐都来了。旁家见状,便不支粥棚了,联合起来在城外掘土建善堂。

吉俞一行抵达通州,一路到京里经过两处施粥棚,看着那一瓢一瓢的米往锅里倒,是连发慨叹。马车进了汪香胡同,等不及停稳当,洪氏就跳了下去。可算是到地儿了,她有些晕船,船上还尽吃些荤食。

深嗅两气,冰凉冲过鼻,神清不少。扫过周遭,屋宇齐整,道路干净。洪氏双手下意识地开始理衣饰。

吉安挽着她娘等在小园里,听门房来报,母女不由露笑。

头次出远门,欣欣原是没在怕。但自马车入了城门,她娘忍着难受,给她梳头又换衣的,叫她不由生了紧张。下了马车就紧紧抓住爹的手,眼也不敢乱瞟。进了门后,见着奶和小姑,立时间她又不怕了。

“奶…”

有些日子没见,吉孟氏也想,将小孙女揽在怀里:“我不在家,你针线上有偷懒吗?”

目光带过小妹那肚子,吉俞笑道:“没有,我看着呢。您不在,欣更用功了,就等着您哪天归家查检。”欣欣羞得埋脸在她奶的腰侧,一只眼偷看姑胖了的腰身。

“小妹,”洪氏忍着难受:“赶紧让厨房给我煮碗青菜汤,除了盐啥也别搁。”不是不识礼数,实在是她现在就缺一口清汤寡水。

手里提着只小包袱的王二娘,帮着给洪氏顺气,笑对吉安说:“你二嫂晕船,想吐还吐不出来,活受罪。”

“那快进屋里歇着。”吉安请他们往正屋。青雨、兰月上去搀扶洪氏,闹得洪氏走起路脚像不是自个的。

坐到堂室,绿云上了茶点。王二娘将小包袱放到腿上,打量起屋里。她接生的娃里也出了位贵人了,她走出去脸面亮堂。几年前也是自己心大,竟跑去村头给大侄子说亲。好在没成,不然还真委屈了丫儿。

哎呦呦,瞧这屋里的摆设布置,她活大半辈子了,见都没见过。

丫儿男人手腕厉害,把她大侄子和小儿子弄去了济崇知州府里当差。现在两人全跟着知州老爷出入。她这趟来可是拿定心,一定要保丫儿母子平安。刚进门时也观察了,丫儿这胎养得好。

“二婶,您喝茶。”吉安目光柔和:“为了我,劳您大老远地跑来,过年都不得回去,真是…”

王二娘连忙打住,笑着道:“你当我这趟是白走的?”不说两小子的差事,就银子楚家也没少给,定金一百两呢,待母子平安后还有一笔。她忙忙碌碌大半辈子了,也没赚到这么多。

来时,老子娘一再地叮嘱,要谨心仔细,不能大意。屋里男人亲动手给她收拾的包袱,笨嘴拙舌几十年,临走时嘟嘟囔囔了句,在家等她回来。她是肯定要欢欢喜喜回去的。

吉安敬她杯茶:“不管怎样,之后就麻烦您了。”

“你也把心放宽,安生养胎。有我在,一定顺顺当当。”她王二娘能说这话,就是有把握:“从明儿起,我给你揉揉腰。”靠手艺吃饭的,没谁想砸自个饭碗。为防万一,她家伙什全带上了。

“那好。”吉安婉笑。

喝了半杯茶,吉俞问:“城外流民是自西北来,还是南边的?”他见驴车拖砖瓦,是要建善堂吗?

提起流民,吉孟氏就不由发笑:“说不准,四面八方都有。”方管事昨儿还讲城外流民基本都离开了。没走的…不是好吃懒做就是一人寡单家里没地。在粥棚那排队的,大多是京城附近的乞丐、贫户。

谢家被架那么高,知道情况,但也不敢撤粥棚。一天百多两银子下去,过个冬,少说也要花费上万两。她也不用猜了,打丫儿坏主意的,大概就是碎花胡同谢家。

吉俞看他娘的神色,心里有点数了,看向小妹:“楚府没支一个?”

“没有。”吉安一颗心,八分在家里,两分在西北,顾不得旁人。

再者,小楚府与前头永宁侯府也实腾不出闲。西北来加急信,要大批半指手套和围领。织坊里二百织娘、绣娘不用线织,就用棉布缝制。三班倒不停赶工,赶出一批,就交由永宁侯府的老兵卒押往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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