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到了李府,陈慧先下了马车,若无其事地候在一旁,等李有得下来,便偷偷观察其他人的表情。看到李有得下巴处的那一点殷红,再看到陈慧红肿的唇,即便是没有想象力的人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而陈慧,则拿帕子捂着唇,一脸娇羞地跟在李有得身后往里走。
看到的下人们都当没看明白,也没人敢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让李有得察觉。
而直到李有得回到自己屋子,换上寝衣照镜子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下巴上沾了什么,这走了一路居然也没人提醒他。他知道陈慧娘一定早就注意到了,偏偏不告诉他。
“陈慧娘!”主屋里传来李有得气急败坏的声音。
陈慧正躲在屏风后准备洗澡,隐隐听到李有得在叫自己,猜到他发火原因的她只是轻飘飘地对小笤说:“不用管他,就说我睡了。”
小笤心里纳闷怎么近来陈姑娘的胆子愈发大了,到底还是站在她这边的,应声后便出了屋子门,对站在主屋前的小六道:“小六哥哥,陈姑娘说她睡了……不,不是,是陈姑娘已经睡下了。”
小六嘴角抽了抽,认命地踏进了主屋一步,弓着腰道:“公公,陈姑娘已经睡下了。”
李有得一想到自己竟顶着这痕迹进门便气得脑门冒烟,这么丢脸的事,他已经很少再遇到了。
“我都没睡,她倒睡得早啊!”李有得恼怒地抬腿便往外走。
小笤见李有得居然出来了,面色一变,想要上去阻拦又不敢,想说实话可又想起自己之前回的假话,不过犹豫了片刻,李有得便已经推开了厢房门,径直往床走去。
床上自然没有陈慧。
“人呢?”李有得质问跟进来的小笤。
小笤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而屏风后却传来陈慧因水汽而氤氲温柔的声音:“公公,慧娘在这儿呢。”
李有得转头,往那儿走了一步却停住了。
她在沐浴。
刚意识到这一点,李有得心中便生出离开这儿的冲动。
但他可不能逃,逃了不是示弱了么?那怎么行!他如今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谁见了不给他些面子,除了皇上外,他对谁如此过?不过是个女流之辈,他怕什么!他若再不让她知道知道他的厉害,她真能窜到他头上撒野!
李有得冷哼道:“出来!”
里头传来水被撩起落下的哗哗声,只听陈慧道:“慧娘没穿衣裳呢,公公您进来呗。”
“那便穿好了再出来!”李有得原本落在屏风上的视线仿佛被烫着了似的,蓦地挪开。
“慧娘还没洗好呢,不出来。”屏风后是陈慧玩弄热水的哗哗声,在这水声之中,她的声音仿佛都多了一丝魅惑的气息。
“再不出来,我便进去了!”李有得威胁道。
陈慧道:“不出来。有本事您进来呀。”
或许是喝了酒,在酒精的刺激下,李有得冷哼道:“挑衅我?行,慧娘,你别后悔!”
他迈过屏风,后头便是一只大浴桶,而陈慧则坐在浴桶中。她一头青丝全部盘在脑袋顶上,露出那纤长白嫩的脖子,蒸腾的水汽沾湿了她垂下的几缕黑发,有些粘在她的下巴上,有些粘在她的两鬓,让她看起来格外的诱人。她整个身子都沉入水中,只露出个脑袋,而在昏黄的烛光下,水下的景色看不清楚。
陈慧惊讶道:“公公,您真进来了呀?”她看上去并没有丝毫慌张。
李有得反倒是不够镇定的那个,他的视线竭力落在陈慧脸上,冷哼道:“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非要我好好罚罚你,你才肯安分些?”
“公公您在说什么呀,慧娘听不懂。”陈慧一脸委屈地说,“慧娘不一直很老实本分的吗?您是不是记错人了?”
“记错人?这整个李府,除了你,还有谁这么闹腾?”李有得气急道。
陈慧想了想,承认了错误:“公公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慧娘只好坦然接受惩罚了。”
她突然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周身的水被她带得四溅,不少还泼到了李有得身上。
可他这时哪有心思去为这事责怪陈慧,在看到她突然的动作,以及那从水里冒出的一具白花花的躯体时,他便吓得心脏一缩,慌忙闭眼往一旁退去,却正好撞上了屏风,屏风牢固没事,他倒是被绊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在湿滑的地上,只是依然控制着视线没往陈慧那儿看。
陈慧捂着嘴简直要笑得前仰后合,却不敢发出声来。他这模样,还太监呢,简直就是个纯情的小书生啊,不愧是纸老虎,一点都没让她失望。
她在听到李有得进来时便扯了衣裳穿上,再小心地沉入浴桶中,突然站起来吓吓李有得,谁知效果就竟然这么好,好得她都想高唱一曲哈利路亚,可惜她并不会。
“公公……姑娘?”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小笤的注意,她迟疑着询问道。
“没事,小笤。”陈慧忍了忍笑,回应道。
小笤便识时务地退开了些,她实在是没胆子管这两个主子的事,她……看不懂啊。
“公公,慧娘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您用得着吓成这样么?”陈慧委委屈屈地说。
李有得抓着屏风站起身,几乎要背对着陈慧,呼吸急促,气得声音都抖了:“你还是个女儿家么?还有没有廉耻心!还不快把衣裳穿上!”
陈慧故作不解道:“公公您在说什么呀?慧娘不是好好穿着衣裳么?”
李有得顿了几秒,缓缓转过视线,陈慧身上确实好好地穿着中衣,只不过全湿透了,紧紧地贴在她身体上,虽然什么都没透出来,却将她的身体曲线展露无疑。
作为连比基尼都穿过的现代人,这点尺度对陈慧来说自然没什么,这衣裳料子不薄,她里头还穿了自制bra,连激凸都不会有,她连点不好意思的情绪都生不出来。
然而李有得却不自觉地别开了视线,气哼哼地在心里骂她。
这妖精!
可视线不一会儿又挪了回来,他知道她是故意的,那他怎么能输给她?
他故作放肆地从上到下地扫视着陈慧,冷笑:“怎么,隔三差五便要自荐枕席?”
陈慧踩上浴桶内的台阶,坐在了边缘,双脚提出浴桶,轻轻搁在了外头方便上下的木台阶上,白皙的脚趾头被热水浸得愈发透亮。而不自觉地随着她的动作移动视线的李有得也被那莹润的光烫伤了似的,蓦地弹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