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愧疚在郁松铭扶着他回房以后并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黎觉简单冲了个澡便躺在床上,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困意。他一闭上眼,想到的就是郁松铭刚刚说的那番话。
叩叩。
黎觉本想开门,站在门口他犹豫了下,问道:谁?
沈余声音很低:我。
见是沈余,黎觉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他打开门,就见沈余穿戴齐全,不像是上床睡觉的样子。
沈余挤进门内,望着黎觉那满脸疑惑的样子,神神秘秘的说道:有兴趣去享受夜晚的魅力吗?
黎觉扯扯嘴角,你去吧。他现在是真没什么兴趣出去玩。像是想到什么,他补充道:你出去的时候别走大门,郁松铭还没睡呢。
沈余不甘心的继续道:新开的那家小酒吧晚上驻唱据说很有名,环境也不错。
黎觉心头一动。
见有戏,沈余眼眸微弯,继续诱/惑着黎觉:听说老板做的甜品也是一绝。
黎觉彻底被说服,出去散散心说不定会想出答案。他走到衣柜前挑选衣服:但是要早点回来。
沈余敷衍的点点头,知道知道。他从身后掏出一件衣服,穿这个吧。他手上拿着的,是与他身上相同的黑短袖,胸前带有简单的字母标。
黎觉也没想到沈余早有先见之明。他抽了抽嘴角,从对方手上接过这件短袖。在外面套了件牛仔外套,便和沈余轻手轻脚的出来。
路过郁松铭房门的时候,黎觉注意到门下露出的缝隙漆黑一片,对方应当是睡了。黎觉眼眸微闪,在沈余催促下,出了门。
另一边,郁松铭房间内。
郁松铭半躺在床上,一手撑在脑后,透蓝瞳仁内清明一片,并没有像黎觉想的那样睡着。搁置在床单上的手机显示语音通话中
顾生听完郁松铭今天做得丰功伟绩后,声音里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你就直接这样说的?那黎觉的反应呢?
郁松铭垂眸,他漫不经心道,我跟他说不用回答。
顾生听完差点吐血:你就不怕他没开窍,或者是被外面的花花绿绿迷了眼?
郁松铭没说话。
顾生说的这些,他也想过。但是他和黎觉已经结婚,不管怎么样,这个事实也不会发生改变。有些事情,也就不用太操之过急。
他比黎觉要大上足足六岁,应当充当对方的引导者。在这场婚姻里,担当起理智的角色。
见郁松铭不开口,顾生话语里满是复杂:老郁,你也知道,黎觉他还年轻。他的玩心会很大。如果不抓紧每个机会,而是给予放纵,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放纵出无法预料的结果。
郁松铭沉默了一瞬,语气平静:我知道。但他相信黎觉,也相信自己。
他又和顾生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郁松铭看向房顶的亚克力顶灯,灯沿圈着一边木艺雕刻,像极了黎觉那双漂亮的琥珀眼眸。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那你看什么都会联想到对方。
郁松铭耷拉着眼皮,干脆起身走到阳台。十月寒秋,夜晚的风夹杂着凉意,月色当空,银辉洒落在花圃,镀上一层淡淡的辉光。
他看到花圃前,两名鬼鬼祟祟的身影穿过,向着花园的后门奔去。
而那名领头的,正是他夸下海口说相信对方的黎觉。
小酒吧离屿园有些距离,当黎觉和沈余到那边的时候已近乎一点。刚巧是介于酒吧的前半场与后半场的穿插之间,还算热闹着。
因为来的晚,他们定的位置有些偏僻,坐在二楼角落。但也有种纵览全酒吧的感觉,在这里可以将楼下的场景竟然全收,驻场区域也看的一清二楚。
黎觉靠在沙发,耳边传来悠扬的萨克斯,驻唱的声音低沉暗哑,让他心头纠结的情绪淡了几分。
哦对了觉觉,这个给你。沈余从怀里掏出两粒草绿色的椭圆颗粒:护肝片,有助于醒酒。
闻言,黎觉将那两粒护肝片塞进嘴里,喉结上下一动,咽下去。或许是因为有护肝片垫底,他底气足了许多,并没有克制饮酒。
见黎觉点了一堆酒,沈余有些担心:觉觉,够了吧。
黎觉反过来安慰他,没事,我能喝完。颇有想体验一把醉酒解千愁的感觉。
三杯炸弹酒下肚,酸的黎觉不由脸皱起来。本以为长的漂亮的酒会好喝,然而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黎觉视线重新落在自己刚才点的提拉米苏酒身上,碗内飘着一层薄薄的可可粉。因味道与提拉米苏相似,故称作提拉米苏酒。
喝了两碗,黎觉舌尖那股酸涩的味道散去,他眉眼间舒缓开来。似乎是觉得好喝,黎觉没忍住又喝了三碗。
酒吧二楼并不是戒烟区,自他们来了开始,便弥散着挥之不去的烟雾。入鼻的呛意让黎觉微微蹙眉,他凑近沈余道:我出去待会儿。说罢,他走下楼梯,朝着酒吧门口走去。
出了酒吧,驻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酒吧门口停着几个卖食物的小摊,香味流淌在空气里,格外勾人。
同时也勾起了黎觉的口腹之/欲。
这时,他背后传来踉跄的脚步,像极了喝多的顾客。黎觉往旁边站了几步,好心为对方让开道路。
不料,对方站定在黎觉面前。
男子看上去喝的有些醉,呼出的气充满酒醺味,他凑近黎觉,打量着他:你一个人吗?
黎觉后退一步,没有说话。他并没有想和醉汉纠缠的打算。
然而,对方看上去并不是这么想的。男子凑近黎觉,一手拽住他的手腕,话语里充满下/流的暗示意味:要不要,嗝,和哥哥去玩啊?
黎觉蹙眉,抬手从对方掌控间挣脱,他俯视着对方,话语薄凉:我监护人说了,不让我和怪人玩。
如果沈余站在这里,就会发现黎觉此刻的模样和郁松铭有几分相像。
男子像是身体没站稳,被黎觉甩开后摔倒在地上。屁股着地的痛感让男子愣了下,短暂恢复清明,他像是没想到自己会出洋相,神色有些不爽。
酒吧里又走出来两人。
他们像是认识地上的男子,纷纷开口嘲笑道:胡老二,你怎么坐在地上了?
被称为胡老二的男人脸扭曲了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黎觉道:还不是因为这个小兔崽子。
那两名男子闻言,视线落在黎觉身上,眼底皆闪过惊艳。
黎觉为了图方便,出来的时候只穿了短袖。白皙的胳膊在月色下,看上去一捏就碎,完美戳中几人的暴戾感。
领头的那名男子垂涎着黎觉的容颜,上前道:小兄弟,你绊倒我兄弟,伤着他可怎么办?这医药费不还是得你出吗?他视线留恋在黎觉的身上,这样,医药费就不问你要了,陪我们吃个饭。
黎觉瞥了眼他,不难猜中对方的心思。他唇角微勾,余光观察着逃跑路线,话语周旋:那还是付医药费吧。这点钱我还掏的起。
见黎觉敬酒不吃吃罚酒,三人对视一眼,将他围住:小兄弟,你这话哥哥就不爱听了。
黎觉掌心布满冷汗。三个人的话,他确实有点难以应对。
蓦地,寒风吹起,一缕夹杂着葡萄柚香味的风意略过黎觉身畔。
几人身后,传来青年漫不经心的话语:真巧,你说的这番话我也不爱听。
黎觉愣怔了下,朝后看去。
撞进那双淬满冰霜的透蓝眸子内。
郁松铭瞥了眼黎觉身上的短袖,拉开卫衣拉链,撘在他脑袋上。右手牵过黎觉,让他站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