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世子真会说话,不过也不要客气, 想要什么尽管跟本宫提!”
她说的是无比大方,底下人的笑容却不同程度的僵了一下, 这种感觉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呢,好像赏什么东西似的。
不过现在袭红蕊一手遮天,不要说一个残疾世子,就是有名有姓的王府,她也不放在眼里。
以前好歹也装一下,知道自己妹妹怀孕后,便连装都懒得装了,只把不放在眼里写在头顶上。
众人只思忖了一下,就明白了这当中的原因。
要是他们有朝一日大权在握,爬到昔日主人头上,肯定也忍不住作威作福,现在袭红蕊这样,已经非常收敛了。
众人眼神流动,心照不宣,却没有说什么,只把同情的眼神往宁澜身上落。
宁澜神色不变,还是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的坐在那里。
抬起眼眸,看向袭红蕊没有一丝阴霾的脸。
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继续稀罕的摸着袭绿烟的肚子,再没给他一个眼神,刚才的几句话,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没有丝毫在意的痕迹。
确实,现在的他,是没有什么好让她在意的。
曾经他是她的主人,现在却只是她一个不会出大麻烦的借种工具,谁会斟酌和一个工具说话的态度。
宁澜连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还是温和又包容的开口:“多谢皇后娘娘。”
……
深夜,宁澜自然而然地留在了袭绿烟房里。
以前这个时候,为了造娃,都要例行公事,现在终于有孕了,不用再这样,袭绿烟难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不用同房后,袭绿烟也没什么话说,两个人独处更尴尬了。
为了不太过尴尬,便摇着小郡君的摇篮惊喜道:“看!她睡着了!”
宁澜:……
过了许久,轻轻笑了一下:“嗯。”
袭绿烟:……
果然还是没什么话说……
看着她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宁澜轻笑:“没有想说的不说也可以,我来这不一定非要有人说话,怎么我们已经成为一个孩子共同的父亲母亲了,在一起的时候还像一对陌生人呢?”
袭绿烟:……
“有……有吗……”
宁澜却只是看着她,但笑不语,袭绿烟情不自禁低下头去,好像是有一点。
那为什么呢?
“因为我没有你姐姐重要吧。”
袭绿烟猛然抬头,就见宁澜略带黯然的神色:“在你的心里,终归是你的姐姐更重要,不管是我,还是我们的孩子,都没有她重要是不是?”
这样的问题,袭绿烟近乎本能的想说“不是”,然而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反问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在你的心里,林姐姐同样比我更重要,既然我们在彼此之外,都有远超于他人,意义截然不同的人,为什么不能相互理解呢?”
宁澜一愣:“在你心里,居然这样在意阿绾吗?”
袭绿烟:……
她终于知道这段婚姻中的裂痕出在哪了,除了那个无法越过的孩子问题,最重要的是,她和现在的澜哥哥,好像经常会有一点无法沟通。
宁澜几乎瞬间察觉到了袭绿烟眼中的失望,果然,妄图攻破这个简单而又纯粹之人的心防,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宁澜很快自嘲一笑:“是我失态了,是我妄想了不该想的东西,只是这世上的人,大概很难像你一样,永不改变吧。”
袭绿烟:……
“你别这样,其实我很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回到从前那样。”
宁澜抬头看向她,也不再纠缠,叹一口气道:“我也很希望,至少那个时候你每次见到我,不会像现在一样,每天都很烦恼。”
袭绿烟:……
“也没有啦……”
两个人说开了些,关系倒缓和了许多,一起看着摇篮里乖巧睡觉的小郡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气氛渐好,某一刻,宁澜将手搭在摇篮上,状似无意道:“对了,那你希望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袭绿烟的动作一顿。
原来在家里,她就是不被期待的那个女孩,她以为自己做了母亲后,会有什么不同,可真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居然是如此分明。
沉默了好一会,抬头看向他:“那世子爷呢?”
宁澜也回看向她,微微一笑:“我希望是个女孩,这样她就会活的很轻松,安安稳稳的渡过一辈子,不用搅合到无数无法逃脱的漩涡里。”
袭绿烟:……
一个女孩,会活的很轻松,原来被禁止参与到那个漩涡里,在外人看来,居然是让女孩活的很轻松的一件事……
像是一枚尖针,突兀的刺进袭绿烟的脑海,原本她还能感受到一些纷纷扰扰的痛苦,现在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