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参新科状元沈亭……”
听到沈亭这两字,梅将军立刻朝严家人看了眼,紧接着他便听到这位胡御史义正言辞的说沈亭是他母亲未婚,与别人通奸生下的儿子。
“……沈亭虽是状元,但修身先修德,微臣恳请皇上废除他的状元之名,以儆效尤……”
梅将军眉头一皱,去看顾霖,顾霖在他的斜对面,他看不见顾霖的神色,可想也知道不会好。
顾霖要把女儿嫁给沈亭,不可能不调查沈亭的身世,可胡大人这人他也知道,直是直了点,但若无确切的把握,不可能说出这话来。
“胡大人,这可不是小事,你有证据吗?”有人问。
胡大人微微颔首:“有证人。”
众人一听,更加哗然,不住地去打量顾国公。
“徐州距离京城遥远,只听一人言,怕是不恰当,不如派人调查之后再做决定。”
胡大人道:“李大人所言有理,不过却也不必如此麻烦,直接传来沈亭一问便知。”
众人见胡大人这么说,都觉得胡大人所言多半为真。
“胡大人,即便沈状元身世却有不妥,但这也不是他能选择的。沈状元有惊世之才,何必把前人的罪责加到他身上。”
“孙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沈状元是他母亲的儿子,子代母受过,天经地义。”
……
一时间众人为这事七嘴八舌地争论了起来,争了半天发现皇帝一个字没说,又渐渐安静下来。
“说啊,”皇帝声音冷淡:“怎么不说了!”
众人低着头,众所周知,皇上很是宠信沈状元,而且皇上是个爱才之人,听皇上这语气,怕是不会追究沈亭,但沈亭这名声……
皇上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胡御史身上:“你怎么知道沈亭的身世有问题?”
胡御史感觉到皇上发怒了,可那又怎么样,身为臣子,身为御史,他就是要勇于谏言。
“是有人写了封信给微臣。”胡御史实话实说。
“是吗,看来是有人看不惯沈亭。”皇帝似笑非笑:“不过沈亭这才进京多久,也没得罪几个人,怎么就有人恨不能置他于死地。”
于一个读书人而言,名声毁了,前程毁了,与死了也没两样了。
一直低着头的严冲严大人心下一凛,沈亭进京以来是没怎么得罪人,唯一与之有怨的就是严家。
动手前,严冲迟疑过是否要这么做,实在是太明显了些,哪怕不用他们的人动手,但他还是做了。
沈亭这样的人,不趁他羽翼未丰将之除掉,以后会更难,只是他没料到,皇上竟然对沈亭如此宽容。
知道皇上已经疑心上严家,严冲面上倒无异色,左右已经没了退路。
“胡御史,你刚才说沈亭生父不明是吧?”皇帝道。
胡御史点头:“不止是生父不明,连他母亲沈氏云央也颇为神秘,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
“屈指可数,这话可不对,至少朕身边不少的人都见过。”皇帝道:“朱丁,你说呢?”
朱丁微微上前一步,恭声道:“虽然已经过去二十来年但奴才仍然记得夫人一身红衣站在码头与皇上辞别的画面。”
所有人心头大震,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试探着问:“皇上与沈状元父母是旧识?”
“原本朕想找个更加正式的时机再把这件事公诸于世,既然有人看不惯沈亭,那趁此机会,朕便说了。”皇帝看着众人,淡淡道:“不错,正如你们所想,沈亭是朕与他母亲的儿子,朕就是沈亭母亲早逝的夫君。”
梅将军把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一样大,皇上在说什么,沈状元是皇子?
“当年朕微服私访下江南,与沈亭母亲结为夫妇,本是想等朕回京便将她接进宫,不想受奸臣贼子的迫害,耽搁了时日,再回去氏已没有沈亭母亲的踪迹。”皇帝长叹一声:“朕没有想到,朕有个儿子在民间,还如此出色。”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沈亭的眉眼与朕极为相似。”
众人回想,发现的确如此,只是沈亭模样太好,他们只顾着欣赏他的容貌了。
严冲心下猛地一沉,沈亭竟然是皇子,紧接着他便想到可以利用沈亭的身世来攻击沈亭。
名声不好的皇子想要坐上储君可不容易,但下一刻他就听到了皇上的话。
皇上这番话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乱臣贼子的身上,是乱臣贼子的迫害导致皇上没能把沈亭母亲接进宫,所以沈亭才会随着母亲长大。
这话一传开,恐怕老百姓不会觉得沈亭母亲不守闺誉,还会敬佩她独自把儿子养这么大,养这么好。
便是严冲也不得不承认,沈亭一点不比宫里长大的皇子差。
“朕听说有人觉得沈亭的状元是朕偏私……”
“那纯粹是无稽之谈,”一名负责科考的官员站出来道:“状元是我等定下的,难不成我等都偏私沈状元。”
另一名负责科考的官员看了眼说话之人,后悔慢了一步。
“话虽如此,但为了沈亭的名声,朕决定将一甲三人与二甲前十名的考卷张贴出来,让那些有疑虑的人看看,沈亭这状元究竟是不是名不副实。”
众人能说什么,只能高呼皇上英明。
“顾爱卿,”皇上看向顾霖,忽然收敛起脸上的冷色,笑得十分和气:“没想到啊,我们还有做儿女亲家的机会。”
顾霖沉默片刻,他与皇帝是好友更是君臣。
皇上当着群臣的面跟他说这话,是断了他想解除婚约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