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夫人嘴唇微微颤抖,宁王是王爷,她才主动道歉,梅一朵是什么身份,也敢说出这种话来。
要她道歉,他也要受得起。
严家是陷入了麻烦,但不代表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严老夫人嘴角一沉,正要说什么,忽然一个不高但却有点宽的身影从她旁边绕过,重重地撞上梅一朵:“你敢欺负我祖母,我撞死你。”
这是一个小孩儿,但是一个很胖的小孩儿,冷不丁地撞在身材匀称偏瘦的梅一朵上,梅一朵没站稳,往后趔趄了几步,然后撞上了某个人。
紧接着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像是瓷器。
“哎呀,”顾明月大声道:“一朵,你撞碎了庆王最宝贝的秃黄油。”
梅一朵回头,庆王面沉如墨。
他从未见过庆王脸色这么难看过,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不是我。”
庆王对这一小坛秃黄油有多么宝贝他是知道的,都不让长随帮他拿,说不放心,非要自己拿。
他指着撞他的那个小孩儿:“是他突然撞我,我才不小心撞到你的。”
庆王幽深的目光从梅一朵身上转移到小孩儿身上,他也不说话,就盯着这孩子看。
小孩儿认出这人是皇子,听说今天刚封了王爷,他敢推梅一朵却不敢惹王爷。
被庆王一看,他就想往严老夫人身后躲,刚迈出一条腿,庆王幽幽道:“你去哪?”
小孩儿立即不敢动了。
严老夫人已经认出瓷坛里装的是秃黄油,她并不放在心上,秃黄油而已,又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
她道:“王爷,小儿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
“小儿不懂事,多半是大人没教好,”庆王看向严老夫人,语气丝毫没有缓和:“老夫人莫以为以他是小孩儿为由就想把这事囫囵过去。”
“道歉,绝对要道歉,”梅一朵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严家有小姑娘道:“不就是一坛秃黄油吗?”
“秃黄油是秃黄油,”顾明月道:“但却不是寻常可见的秃黄油。”
沈亭道:“这坛子秃黄油是有人送我的,味道和其他秃黄油不一样。”
梅一朵又道:“你们知道庆王有多宝贝它吗,这下好了,一次都还没吃就碎了,白高兴一场。”
严老夫人已经看出来庆王很喜欢这坛秃黄油,如今严家正是多事之秋,不可再惹上一个王爷。
“既是王爷朋友做的,老身厚颜,可否向王爷朋友买一坛。”她道。
庆王闻言也扭头看向沈亭,眼含希翼。
“这恐怕不行,”沈亭温声道:“这秃黄油之所以比寻常秃黄油好吃是因为里面添加一些特殊原料,现在季节不对,没法再做。”
严老夫人:“以前没有存留吗?”
沈亭浅笑:“他送我的是仅剩的几坛,都已经分出去了。”
能让沈亭把东西分出去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她不问,问了也没用,与沈亭交好的人不可能把东西让出来供严家与庆王和解。
无可奈何,严老夫人不得不再向庆王道歉。
庆王深深看了眼严老夫人,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走了。
平白惹怒了庆王,严老夫人也不想再留下来,告辞欲走却又被梅一朵叫住:“老夫人,你怎么总忘事呢,是不是年纪大了?”
严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语气冷冽,“梅公子还有事?”
梅一朵笑了:“听老夫人这语气,我都快怀疑我刚才幻觉,我根本没被你家小孩儿撞。”
这语气如此之阴阳怪气,顾明月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好意思,”顾明月摆了摆手,笑得眉眼弯弯:“我不就是故意的。”
严老夫人到底跟梅一朵道了歉,旋即阴沉着脸离开。
顾明月看着地上的秃黄油道:“可惜了。”
想想庆王拿到秃黄油时开心的样子,梅一朵都有点同情他了:“要不我把我那坛给他?”
顾明月道:“还是我给吧,反正我没那么喜欢吃这个。”
沈亭有五坛子秃黄油,一坛给了庆王,一坛给了梅一朵,两坛给了顾明月,剩下那坛昨日便送给了皇上。
“不用,”沈亭道:“我再找殷家人拿一坛就行了?”
梅一朵:“不是说没了吗?
沈亭道:“酒楼里是没了,但殷家人肯定还有。”
“那就好,真没想到,庆王竟然这么喜欢吃。”梅一朵感慨道:“刚才他生气的样子,我都有些怕了。”
顾明月笑了笑:“大概吃食就是他的逆鳞吧。”
另一边,庆王去御书房见了皇上。
皇帝抬眸看了一眼,见庆王脸色阴沉,他问:“你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状不告白不告,庆王万般委屈地把事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