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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敬不如从命,在水里,方徊再次干入那口樱红小穴,瞿清决轻喘饮泣,黑发在水中铺散逶迤,整个人柔靡得,要从指缝间流走一般,方徊简直爱不够他。
“喊我什么?嗯?”
“哥哥……至清哥哥。”瞿清决春颜酡醉,粉颈低垂,声调似啭日流莺,方徊目不转睛地注视他,在他额头中央印下深深一吻。
发过汗后,翌日瞿清决真的大好了,神清气爽,旧态复萌,还是过去那个嘚瑟的瞿二爷,走起路来别人都得让道。
方徊总是静默着,目光追随他身影。
“别再淋雨了,爱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要生病。”树荫下,方徊为他整理不小心翻折的后领。
瞿清决脸儿后仰,嘴唇擦过方徊耳畔:“要是我又生病了,方县令会来医我吗?”
方徊轻轻摩挲他的后脖颈,目光温厚而伤感:“我是认真的,你一定要爱重自己,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奉皇帝密旨来浙江的锦衣卫共六人,为首者诨名司徒季,在十三太保中排名第四,豹眼环睛,个头不高,是条极为精悍的汉子。
密室里,殷秀南与之低声交谈。
“咱家接手江南织造局两年,谢家一直是最大的供货商,他的业绩有目共睹,兢兢业业做了十年皇商,很合圣上和太后娘娘欢心,他要是倒了,咱家……也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司徒季道:“谢君岫擅自打着织造局的旗号先买田后赈灾,越权逾矩,是对圣上的大不敬,凭这一条就能将其下狱。”
殷秀南知道司徒季也心知肚明,什么‘越权逾矩’?不过是‘君要臣死’,皇上看中谢家的财,又想名正言顺地拿,随便安个罪名就行。
殷秀南扶额叹息,作沉痛状:“谢君岫这次真是,猪油蒙了心啊,哪个也救不了他,也是我这个总管太监失职,竟然什么也不知道,等回过神时他已经铸成大错……”
他摆出极为自责的模样,话语中的重点在于“不知”二字,自证清白,只认失察之过。
果然司徒季再三劝解,道是谢君岫自作孽不可活,殷秀南跟他打着官腔,心里是真的苍凉,隐隐涌动一种物伤其类的痛,他们所有人不都是君王的鹰犬吗?谁也不比谁高贵。
“谢君岫的妹子刚嫁人,家里两个老人还健在,再宽限他几日吧,让他安心过个中秋。”殷秀南闭上眼深深叹息,心道老伙计,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
他转而睁开眼,目中精光毕露:“秦会徕和蒋昌才那两个贱人不能饶,若不是他二人撺掇,谢君岫也不会走上歧路。令狐大人,我提议从他们查起,他二人荼毒浙江官场多年,中饱私囊,不知吃了多少回扣,叫谢君岫呈上账簿,咱们一查便知。”
此时此刻,瞿清决正与方徊泛舟,没有马,他们走水路回建安,也像难得的忙里偷闲,一切都是偷来的,偷来的时间,偷来的情人,偷来的爱,浓烈而辛香。
恰是东北风,挂帆乘风而去,不用桨橹。他们仰躺在船板上,握着彼此的手。
“听说有一天皇上在精舍里敲罄问道,敲着敲着开始打盹,杵子敲到地上了,珠帘外跪了一地人,没有人敢抬头,只有一个小宫女觉得滑稽,放声大笑,周围的人都很惊恐,认定她难保项上人头。
但出人意料的是,皇上不但没有罚她,还封她为美人,很是宠幸。”
若是以前,他们会叹一句君威难测,但此时他们什么都不想,不愿批判,或各抒己见,只是静静感受,心跳、温度、风和水。
方徊说:“以前我觉得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是自由的,完全拥有自己,不被分割和占据,爱情会妨碍孤独,让我不能成为我自己。
年少时经常这样想,那时候我还每天念书,在子房书院。
书院建在山顶上,推门就看到万壑空谷,满眼的绿色和白雾。我一个人走在山间,那时候我心迹圆满,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缺,有的只是一腔向上的勇气。
后来,我的心空了。”
瞿清决明白,他的心是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失望蛀空的,如今的世道,有识之士无不痛心疾首,愤世嫉俗。经年累月,他们都失去了太多,瞿清决想知道又是怎样一番际遇成就了方徊今天的模样,刀枪不入,宛如金刚不坏之身。
长日落尽,他看见疲惫的他,曾经年轻完整,也曾伤痕累累,往后仍是命途多舛晦暗不定,瞿清决体会到无限柔情,因为怜惜,所以温柔,比身下起伏的水波更柔缓,他感觉自己更爱方徊了。
或许世间爱侣想要的是百年好合,他们却不能,他只想要方徊日后安定一点,少吃点苦头。
瞿清决贴近方徊的面颊,微微错开鼻梁,吻他的唇,他们唇齿交融一会儿,瞿清决问:“今晚做吗?”
“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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