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锦察觉到有人靠近,模糊中一个身材高挑的人走到了她面前。虚弱地抬眸瞧了一眼,看到由远至近的高大颀长的身影,她微微愣住,以为是燕王来了,然而这人走到她面前打量了下,随即在旁边扬声道:“殿下,这奴才昏过去了。”
不是楚辜的声音。
简锦心下微嗤,怎么对他产生了希望。
他惯是冷酷无情的,现下她又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有什么本事让他出马。
楚歌听到奴才禀来的话,下意识扭头看向四哥。
楚歌老是记得小时候的一件事。有年冬天,四哥到青溪殿看望母妃,不料落座时一个婢女不小心蹭着了他的袖子,滚烫的热茶直接泼到了肌肤上,瞬间就红了。
母妃顿时大惊,当场叱责这个冒冒失失的婢女,而四哥显然更怒,将茶盏朝她一掷,额角摔得流血不已。
又发话了:“拖出去打六十个板子。”
当时他还年幼,不知道六十个板子是什么概念,但见着这一幕立马躲到母妃怀里。
母妃显然也是吓了一跳,一边拽着他的衣袖,一边神情犹豫起来,想要为这个婢女求情,然而一触到四哥的眼神,什么话到了嘴边又都咽回去了。
直到现在,他仍记得当时那个婢女被拖出去时的场景。
她脸色发白,眼睛瞪得犹如铜铃,直勾勾地盯着母妃,大喊道:“娘娘保奴婢!奴婢对您忠心耿耿啊!”
母妃没再说话,只抬手轻抚他的后背,仿佛做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梦魇,神情怔怔的,还有些恐惧。
经了这遭事,楚歌自然对四哥心存芥蒂。
但时日渐转,他慢慢长大,有了皇子的威风和尊贵,也知道了像他和四哥这样的人生来就含着金汤匙,自然有杀伐拯救的权利,而有些人上辈子干了太多坏事,这辈子只能做奴才,被尊贵的主子践踏在脚底。
不过虽然从心底里认可四哥这种做法,但他毕竟不是四哥这样冷酷的人,心里仍存着几分同情和怜悯。
这会他瞧见这个奴才疼得都快晕了过去,不由想起小时候养的哈巴狗,快死的时候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嘴里还呜咽着,好像在说不想死,它想陪他一辈子。
楚歌心想就当一回善人罢,于是故意皱起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连声音里夜透着烦心,“怎么弄出这遭事了,赶紧收拾了。”
又看向楚辜,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楚歌知道,这已经是惯有的表情,想来心口稍微松了些,便道:“四哥,你别生气,我叫人把这个奴才拖下去,你也眼不见为净了。”
余光忽然一瞥,便瞥到愣愣站着的萧茹。
楚歌一瞧她的神色,心下便知道这肯定是她干的好事儿,厌恶之情愈发浓重,不由加重语气道:“你也别在这里待着了,和他一块儿下去得了。”
萧茹也不傻,知道七殿下这是在责怪她惹出这桩事,可她又不是存心的,谁知道她要射箭的时候,燕王突然来了,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她也不例外啊,所以才会手误伤了这个狗奴才。
又想想,觉得愈发无辜气愤了。
只不过是一个狗奴才罢了,贱命一条,比她姐姐宫里头养着的小狼犬还贱呢,有什么重要的。
他凭什么指责她?
萧茹觉得心底对楚歌的爱慕之情淡了一半,但是忽然一转念,立马想到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