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仲彦怒道。
公羊仲彦刚才派人找来三个被王肃观辞退的府兵,面对“世子”这两个字的高官压迫,将那日王肃观上任时所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云州府兵全都由折冲都尉司马战负责,府兵里面出现这样的事情,司马战罪责难逃。
王肃观也觉得折冲都尉有些无辜,当初他分明让高琼暗示自己,除掉胡自成,此举也是为了府兵,可这种话他如何敢说出口,暗示上官处死下官,只怕后果更加严重。
“启禀世子,下官觉得我手下的府兵如此,全赖上一任致果副尉胡自成之过,此人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甚至还敢派人行刺下官,所以罪责不在都尉大人身上。”王肃观并非老好人,也就看不过去,随口那么说一说,可在折冲都尉心中,那可是天大的恩惠。
雪中送炭永远要强于锦上添花。
当下,王肃观又将胡自成暗杀自己,自己如何将他除掉的事情说了一下,果见公羊仲彦脸色一缓,道:“你罪责可减,不过用人不当,罚俸禄半年,日后再有类似情况发生,决不宽赦。”
司马战拜谢退开,又向王肃观送上致谢的目光。
王肃观颔了颔首。
公羊仲彦大有深意的看着王肃观,双眉一挑:“小王此次来黑铁城公干,你的府兵如果能够立下大功,小王定会量才为用,可如今府兵大换血,他们能够承担重任吗?”
“下官身边猛士如云,怀才不遇者比比皆是,定不负世子所托。”王肃观大言不惭的回道。
此言一出,连刚才为他好感大增的折冲都尉司马战都有些不满,这话分明是指桑骂槐,既可以理解为司马战不善用人,让一些有才之士埋没乡野,也可以理解为云王不善用人,弃能人异士而不用。
果见公羊仲彦脸色微变,可微一沉吟,又饶有兴致的笑道:“既然如此,小王倒要看看你身边有什么猛士了,把他们带来,让小王看看,如果真是人才,小王必定会向父王保举,量才使用。”
“下官遵命!”王肃观得令而去。
过不多时,王肃观去而复返,黄大力和李大同二人跟在他的身边,一同进入营帐。
公羊仲彦趁着王肃观离开之际,正在和柳长卿等大小官员商议着此行真正的目的,如何铲除如今四处为患的边关流寇和红巾军。
众人几乎众口一词,边关流寇和红巾军均为祸不浅,必须动用大军,彻底消灭,可谁都没有实用意见,说来说去便是流寇东窜西窜,行踪飘忽不定,红巾军势力庞大,在云州的势力只是冰山一角,难以动其根本。
王肃观心中暗笑,这些官员真是深谙为官之道,一个个圆滑的像泥鳅一样,深怕这种事情牵连上自己,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可又表现出自己忧国忧民的一面,一向有勇无谋的公羊仲彦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时,云王亲事府典军皇甫伯蕴说道:“启禀世子,红巾军势力庞大,化整为零,潜伏在普通百姓人家,查无可查,就算对他们迎头痛击,等他们转移之后,过几个月,云州的势力又会重新建立,实在是不好对付,咱们总不能当街检查,将凡是佩带红巾者缉拿吧。而流寇又行踪不定,咱们打的狠了,他们大可以逃亡阳、盛、合这三国,过些时日又跑回来,变本加厉的危害百姓,也是很难对付。不过世子得天庇佑,定能想到妙招,将这些为祸国家的歹人正*法,下官每日清香一柱,为世子祈福,世子此次定能旗开得胜。”
王肃观第一次领教拍马屁拍打这种程度上的人,浑身都肉麻死了,而且这人也实在是不要脸,敢情要是公羊仲彦办妥这件事情,功劳全在他每日清香一柱的份上。
皇甫伯蕴乃是云王府典军,也跟着和稀泥,让公羊仲彦实在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皇甫伯蕴的话听着实在是舒服,便不去怪罪他,一摆手道:“小王自有定论。”
王肃观忙向黄大力和李大同使了个眼色,二人这才跪拜施礼:“草民叩见世子大人。”
公羊仲彦让二人起身回话,这待遇显然比刚才对王肃观的好多了。
公羊仲彦的目光从黄大力和李大同脸上扫过,淡淡的问道:“王校尉,他二人都有何本事?”
王肃观指着看着右手边的黄大力道:“他姓黄,名大力,是黄家沟子人,人如其名,力气很大,连牛都能摔倒,为人最是武勇。”
为了隐瞒真相,他最近常装聋作哑,对关子镇三个字是闭口不提,都向众人提过无数种身份了,要是这不同的人聚到一起对峙一下,早就泄底了。
柳似伊说公羊仲彦好武,王肃观便牢牢抓住这点,从武勇说起,将公羊仲彦的好奇心提起来。
而后,他又介绍李大同道:“这是李大同,祖上是北凉黄山县人士,出身屠户,猪狗牛羊驴,什么都杀,一手刀工惊世骇俗。”
李大同的事情倒全是事实,他祖籍确实在北凉黄山县,不过那都是他太爷爷辈的事情了。他出身也确实是屠户,但并不像王肃观所说的猪狗牛羊驴什么都杀,他只杀兔子和狗。
公羊仲彦又认真的打量着二人,忽然看了看两侧众官道:“我听说你们谁手上有个和尚,向来武勇异常,曾单枪匹马连毙匪寇五十九人,把他叫来和这二人比划比划如何?”
折冲都尉司马战恭恭敬敬的走了出来,略带几分得意的说道:“世子所提,乃是下官的亲兵队长高琼。”
王肃观心头一震,高琼那光头原来是个和尚,可是他有那么厉害吗,单枪匹马连毙匪寇五十九人,只怕那些匪寇真是泥捏的。
公羊仲彦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不过毕竟得自重身份,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将他唤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厉害。”
司马战得令而去,转眼间便带着高琼返回,想来高琼就在附近,没有离他太远。
这时,黄大力在王肃观的耳边小声嘟囔起来了:“大人,俺天不怕地不怕,可听说和尚都很厉害的,要是俺打输了,给你丢脸怎么办。”
王肃观自信的笑了笑,小声回应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不会输的。”
黄大力有些发懵,什么长啊短啊的,是一个字都没听懂,刚想细问,却听到公羊仲彦已经开口了。
“你们自己看看,想怎么比吧。”公羊仲彦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也想跟这几人较量一番。
不等高琼回话,李大同已向前走出一步,自信满满的道:“草民跟他比刀法,比胆量。”
高琼眉头一皱,比刀法就比刀法呗,为什么还要比胆量,莫非他是想跟自己生死相搏,不禁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几分悲天悯人的神色,那表情,仿佛在说,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不懂得珍惜生命呢。
李大同却嘿嘿一笑,像个野猴子一样往世子跟前走了两步,伸手要道:“世子,可否借我一把匕首。”
公羊仲彦虽然诧异于他的无礼与胆大,不过看比试的心胜过一切,根本没有在意,顺手从腰间摸出一把牛耳尖刀,交到李大同的手上。
李大同谢过退下,细看匕首,倒吸一口凉气,匕首的刀柄上面,镶嵌着一颗龙眼大的明珠,明晃晃的白刃旁边,镀着金纹,锋利不锋利,倒是其次,反正这把匕首充满了贵族气息,价格绝对不菲,万一待会儿弄坏了,自己如何赔得起。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自己带把剥兔子用的匕首进来了。
这时,高琼在旁边说道:“请世子移驾……”
李大同惊醒过来,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摇头道:“不必了,在这儿看就成。”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李大同说了一下他是想如何跟高琼比胆量、比刀法的。
二人的左手叠放在桌上,五指分开,李大同会用匕首快速的在指缝间插,只要失手,二人的手指都会被牛耳尖刀切断。
公羊仲彦听得兴奋起来,早就察觉到王肃观的缺了一根食指,这时打趣道:“王校尉的食指,不会是在跟李壮士玩这个游戏时切掉的吧。”
王肃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煞气,那是他断指立誓的证据,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强笑的回应道:“自然不是了,大同的刀法,是绝对不可能失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