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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朗从未见过自己父皇如此震怒,心头不禁生起几分退缩怯意,就在他犹豫还要不要跪下去时,却见一旁的凌容与忽地起身。
景成帝见太子起身,面上怒意稍退。
只见凌容与走到御书房门外,再次撩袍跪地。
太子一举一动从容不迫,优雅潇洒,却让景成帝稍退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且比之前烧得更旺更盛。
凌朗见到兄长跪得挺直,立刻也起身走出去,兄弟两人并肩而跪。
“……”景成帝顿时心一塞,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就真要被活活气死,到时太子也不用他同意,他自己就能直接下旨娶赵卿欢当皇后了。
要不是他就只生了三个儿子,其中一个还犯下大错被圈禁起来,景成帝简直恨不得将这两个儿子都抛弃算了。
难怪已故的惠安太后总说他子嗣太少,总劝他多纳几个妃嫔,多生几个儿子,将来才不会后悔。
景成帝头疼的扶着额,心中悔不当初。
“将门给朕关起,朕现在不想再看到他们!”
“跪!给朕好好的跪!你们有本事就长跪不起,朕倒要看看你们能跪到何时!”
皇帝的怒吼声从书房内传出,候在门外的大太监心头一颤,立刻使眼神让侍卫们将门关上。
……
既然景成帝已知赵舒窈之事,裴皇后自然也很快就从景成帝口中得知,永安侯在外头偷养外室,甚至那赵舒窈与那外室容貌极为相似,很可能就是外室之女。
裴皇后听完来龙去脉,为牧婉清心疼不已,今日一早又得知赵舒窈在宁府闹的笑话,她直觉不对劲,很快就将永安侯夫人给召进宫问个清楚。
而同时间,盛欢也被清河公主召进宫。
昨日母女两人并未回府,皇后与公主的人到永安侯府找不到人,又跑了一趟到相府,这才找着人。
盛欢之前便听说过清河公主与赵舒窈交情匪浅,在进宫前便做好被刁难的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母女两方一进宫,还没来得及见到裴皇后与公主,便见到凌容与身旁的大太监周正候在宫门,一见到她们便急匆匆地跑上前。
“奴才见过永安侯夫人,见过永安侯嫡女,太子殿下与三皇子不知怎么了,两人突然都说吵着要娶永安侯嫡女。”周正说完,急忙连‘呸’两声,“不是,奴才口笨说错了,是太子吵着要娶卿欢姑娘,三皇子吵着要纳舒窈姑娘为侍妾。”
“皇上为此龙颜大怒,如今两人被罚跪在御书房外,殿下已经跪了近三个时辰,皇上说了,太子要跪就不许喝药,说他倒要看看太子是要命还是要娶您。”
周正说到这儿,整张老脸皱得跟菊花一样,眼底都快流出两行清泪,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结果太子殿下他就真的一碗药也不喝,不久前才吐了整地的血,一旁的三皇子顿时被吓得不轻,不敢再跪,连忙要拉起太子,太子却将他甩开,硬是跪,公主得知此事才不得已将您召进宫,赵大小姐您快随奴才去劝劝太子殿下罢,奴才求求您了。”
牧婉清与盛欢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盛欢重重皱起眉头,只觉得凌容与行事越发莽撞。
昨日她便是料定景成帝不会轻易答应太子娶她为妃,才会一口应下凌容与的要求,没想到他今天就直接不顾后果,硬是跟景成帝强起来。
牧婉清听完周正的话,眼神却顿时微妙起来。
她到底比盛欢多活了十几年,又是侯府主母,一听就听出这其中猫腻。
不就是想在她女儿面前卖惨,使苦肉计么?虽然吐了满地的血的确很惨,可既然太子想卖,就让他卖得真一些、惨一点才好。
所以这小两口根本还没完全和好,女儿还在气太子以前对她做的那些荒唐事?
牧婉清眯了眯眼,拉住原本要随着周正而去的女儿,朝周正歉然笑道:“虽然周公公是这么说,可实际情况我们却是不知道的,这清河公主脾气阴晴不定,上次我二女儿才因为迟到了一会儿,就被她罚站在宫门口许久。”
“我看还是先让卿欢去见一见清河公主,若清河公主真是特地为了太子才将卿欢召进宫,到时她再陪你过去劝太子殿下也不迟。”牧婉清语气也甚是无奈,句句堵得周正回不出话。
盛欢觉得母亲说得极是,点头附和,笑吟吟道:“我还是先去见清河公主罢,周公公且再去劝劝太子,顺便跟他说……”
“他要是吐血而亡就真不用娶我了,京城好儿郎不少,比太子优秀的或许没有,但肯定也有不比他差的,叫他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再来说要娶我。”
周正:“……”
这赵家大姑娘,怎么跟以前那个小商女判若两人?
不是,这怎么跟太子当初说的都不一样!
周正还想再开口挽留,牧婉清却已经拉着女儿离去,他登时急得满头大汗,再次慌慌张张追上两人。
可惜这永安侯母女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他舌粲莲花,再如何能说善道,都无动于衷。
', ' ')('周正简直快要急死。
那太子吐血可不是他胡绉的,虽然他已经再三劝过太子莫行此计,可太子却异常坚持。
要是这赵大姑娘再不去,殿下恐怕又要连病数日了,这身子长久下去怎么了得。
周正心底一个愁啊,这同样都是赵家小姐,怎么这个赵卿欢跟赵舒窈的差别却那么大。
赵舒窈可是巴不得殿下能喊她过去,可这赵卿欢却怎么样也请不动、劝不动,这以后要真将她娶进宫,太子岂不是要日日看她脸色度日?
周正见永安侯母女人已经到了长乐宫前,心中一阵无奈长叹。
牧婉清亲自将女儿送进清河公主所在的长乐宫,才朝皇后所在的凤仪宫而去。
原本懒散地躺靠在贵妃上的清河公主,听见赵卿欢求见,登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地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凌容与:孤的媳妇儿怎么还没来?
周正:殿下,赵姑娘说京城好儿郎遍地都是,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你,您要是死了就娶不到她了。
牧婉清:有我在别想糊弄我女儿
凌容与:……
盛欢:呵。
太子分明说她将赵卿欢召进宫, 周正就会将人带过去他那,为何人却来了她的长乐宫?
清河公主听见婢女进来通报永安侯嫡女赵卿欢求见, 登时柳眉倒竖, 杏眼圆瞪地跳了起来。
清河急匆匆地走到她面前。
上次她听了赵舒窈的话, 告诉太子盛欢可能要订亲, 结果气得他当场吐血不止, 清河公主还是头一次见到人能吐那么多血, 当场被吓得不轻, 可说对这同父异母的弟弟心虚不已,是以此次才会答应他将盛欢召进宫。
“你为何没跟周正一块去见太子。”清河公主话方落,脚步蓦地一愣,呆在原地。
之前她听裴皇后说赵卿欢生得和永安侯夫人一模一样,她压根儿不信,毕竟那赵舒窈跟永安侯夫人一点也不像。
可今日见到盛欢本人, 看清她的容貌, 清河公主才知道什么叫孩子不能偷生。
像, 真的像。
不止像永安侯夫人,那双桃花眼眸也与永安侯世子赵杰极为神似, 一看就是兄妹。
清河公主向来对与赵杰相关的亲人易有好感,也因如此才会与赵舒窈玩了那么多年, 如今见到与永安侯母子容貌相似的盛欢, 心中因赵舒窈而对盛欢产生的成见,瞬间消减不少。
“臣女参见公主,”盛欢恭敬福身行礼, 低眉道,“是公主召臣女进宫的,臣女自该先来见过公主才是。”
清河听见盛欢的话,才猛地回过神想起召她进宫的目的,大步上前,一把捉住盛欢手腕,“太子为了向父皇求娶你,现下被罚跪还被罚不许喝药,你现下就随本宫到御书房前劝他!”
盛欢就这么被清河公主拉着走。
她之前听永安侯夫人说清河公主脾气阴晴不定,又与赵舒窈交好,原本还以为公主是听见赵舒窈出了事,才会想召她进宫腾折她一番,结果却是为了太子。
盛欢看着清河公主的背影,听着她嘴里碎念不停。
“那日太子以为你要与宁大公子定亲,突然在本宫面前吐血险些将本宫吓晕过去,现在又因你被父皇处罚,你若敢负了他,本宫绝不轻饶!”
盛欢听完清公的话简直哭笑不得,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方才母亲要拦着自己,不随周正去劝太子。
原来凌容与那混蛋又想在她面前卖可怜,在众人面前卖深情。
盛欢于心底哼笑一声,再次暗骂凌容与真是个心机深重的登徒子,居然为了博得她同情还伙同公主连手骗她。
她倒要看看这太子吐血,究竟是怎么吐。
之前在宫门口,虽然凌容与也因她说心悦宁绍而被气得吐血,可那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再加上当时盛欢一心只想远离凌容与,早就不记得这件事。
待她被清河公主拉到御书房前,瞧见那身材偏瘦,俊美矜贵的少年郎,挺直着腰杆与背脊跪在房门紧闭的书房前,精白锦袍领口与袖口皆血迹斑斑,膝下一滩又一滩的血。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几欲作呕。
盛欢不禁微微蹙起眉。
周正和公主没有骗她?凌容与的身子真的差到这等地步了?
只见三皇子凌朗面色惨白,早就不敢再跪,慌乱的劝着太子:“二哥,来日方长,父皇今日不答应我们,我们改日再来求便是,您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凌容与却依旧跪得直挺,不为所动。
他没有来日方长,他的时间日日减少,倘若不能在近几日就让景成帝赐婚,他很可能到死之前都无法将盛欢迎为太子妃。
那是他前世就一直渴望的事,前世他没能将她迎娶进门,没能给她一个名份,今生一切他都会弥补回来,她该有的,一个也不会少。
凌容与狭长墨眸低垂,浅白的薄唇上带着几抹红,精致五官倾倒众生。
', ' ')('盛欢已被清河公主拉着来到凌容与面前。
原本垂眸的少年发现她的到来,怔愣几瞬,方撩起眼皮看向她。
少年墨眸中泛起清澈纯粹的笑意,灼灼闪烁,带着让人无法抵抗的温柔与深情,双颊梨涡浅浅,微笑如同和煦春风。
“孤一定会迎娶你当太子妃。”
仅管凌容与此时已是强弩之末,面无血色,冷汗涔岑,这句话却说得无比坚定,背脊不曾有一丝弯曲。
盛欢看就算跪着,骨子里的倨傲和与生俱来的强势亦未曾消减半分的少年,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竟觉得凌容与有几分可怜。
──“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欢欢,信我。”
盛欢脑中猝然响起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
眼前少年再次与被她藏在心底深处的男人身影两相重迭。
盛欢心底泛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丝丝拉拉的扯着她的心尖。
她浑身一震,猛地扭过头,也顾不得清河公主就在一旁等着她劝太子,转身就想走。
这种熟悉的悸动让她心头慌乱不已。
盛欢告诉自己,这个登徒子不是温君清,她不能再被他那张脸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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