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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凌容与却纹丝不动,少年墨玉般的眸子沉沉,一股不怒而威的迫人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睥睨倨傲的眉眼轻轻一挑,叫人无法逼视。
盛欢见他不肯轻易妥协,坚持为自己出气,红唇不禁微微一勾。
她看向永安侯,声音淡漠:“舒窈妹妹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造谣太子殿下与她的关系,永安侯却要我在永安侯府里接受她的道歉。”
盛欢还是无法开口喊他一声爹,所幸如今她已贵为太子妃,喊他永安侯也是情理之中。
她微微垂下头,徐徐道:“我从小就因大劫而被送出侯府,直到十五岁才被接回府,早在回府之前就曾听闻你极其疼爱妹妹,如今你偏心她也是正常,毕竟我与你们相处不过短短数日,我对永安侯而言,恐怕比陌生人还不如。”
盛欢细软的嗓音虽不带半分委屈,可旁人听了却忍不住为她心疼。
分明是永安侯府的正经嫡女,却从未享受过一丝荣华富贵,她的胞妹却小小年纪就在京城之中横行无阻,如今回门还无故受气。
永安侯如此行为,真的太过于偏心。
原本安静无声的街道,再次交头接耳起来。
“永安侯让那二姑娘大街骂人,小巷道歉,的确过分。”
“太子妃真可怜,从小在佛寺修行吃苦便罢,如今回府没几日,就匆匆出嫁,从来没享受过父母疼爱,还要忍着妹妹的脾气。”
“那赵二姑娘的脾气还真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住的。”
“也不知刚回永安侯府时,太子妃默默的受了多少气。”
众人摇头感叹,果然这赵舒窈的姐姐一如他们之前所料──不好当。
凌容与看着永安侯,眉目冷峻,“近日上奏永安侯的折子想必不少,永安侯如此行为,想来明天又有不少折子要递到父皇面前了。”
“既然赵家二姑娘敢在众人面前诽谤孤的名声,就该在这儿为自己犯下的错事负责。”
永安侯见太子如此强硬,俊朗面容上的笑意瞬间僵了僵。
他深吸了口气,终是对女儿道:“窈儿,跟太子和太子妃道歉。”
牧婉清拉过赵舒窈,厉声斥喝:“以前你总跟娘说太子殿下都不理你,现下怎么又变成你与太子殿下感情极好了?你就算再嫉妒你姐姐,也不敢撒这种话,殿下的名声岂可让你随意诬蔑。”
永安侯夫人声音清亮高亢,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赵舒窈如何听不出来牧婉清这是在替盛欢说话与出气。
被掩在手绢下的小脸瞬间扭曲狰狞,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母亲的偏心。
自从盛欢回来之后,赵舒窈感觉得出来,永安侯夫人就再与她离了心,一颗心全在盛欢身上。
最后在永安侯夫妻的一唱一和下,赵舒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请太子和太子妃原谅臣女,臣女方才所言纯粹是无心的,臣女只是太过羡慕你能嫁给太子哥哥,请您原谅臣女,臣女知错了。”
赵舒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痛哭出声,嘴唇咬出一道血痕,心底不止对盛欢恨入骨,现下就连永安侯夫人都一块恨上。
一行人进府,赵舒窈走在最后头,一双杏眸晦涩不明。
就在众人入席之后,赵舒窈不知想到了什么,渗着鲜血的嘴唇突然微微勾起,扬起一抹古怪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凌容与:欢欢下次别喊孤太子哥哥。
盛欢:?
凌容与:喊孤哥哥就好。
盛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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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宴的膳席上, 满桌膳食备的全是盛欢爱吃的。
盛欢见菜式时微微一愣,她记得自己从来没跟永安侯夫人或赵杰说过自己爱吃什么。
“这些菜都是娘特地为你准备的, 欢欢可还喜欢?”牧婉清笑道。
盛欢连连点头, 困惑道:“娘是从何得知我的口味及喜好的?女儿记得从来没跟您提过。”
牧婉清顿了下, 淡笑道:“是盛侍读有心, 之前你在慈恩寺等娘时, 他特地将你平时喜好口味及兴趣写成一本小册, 派人送来给娘。”
盛欢闻言, 眼睫飞快地眨了眨,捏紧手中的帕子,一时之间脑中思绪翻飞。
凌容与见她又开始因为盛煊魂不守舍的模样,薄唇微抿,眸色幽幽不定,忍耐片刻才将心中的不悦压了下去。
席间赵舒窈只管埋首用膳, 一点儿再也不想瞧盛欢与太子。
可就在下人们端上香而不腻, 入口即化, 细火慢焖香入味的东坡焖肉,赵舒窈刚吃没几口就突然捂嘴干呕起来。
原本偶尔轻微碗筷声响的席间顿时安静下来。
永安侯蹙眉道:“窈儿这是怎么了, 这滚肉有什么问题么?”
赵舒窈放下手中碗筷,面色微白的摇了摇头。
牧婉清见她如此, 心中腾起一股怒火, 但这是女儿的回门宴,她实在不想一而再、再
', ' ')('而三的扫兴。
她忍了忍,温声道:“这东坡肉半肥半瘦舒窈可能吃不习惯, 喝点老母鸡汤去去味罢。”
牧婉清话方落,便见站在赵舒窈身后的丫鬟,立刻上前为她添上一碗鸡汤。
然而丫鬟才刚鸡汤端放至赵舒窈面前,她却猛地将鸡汤打翻,整个人扶桌低呕起来。
永安侯见女儿并不是在装,而是真的低头哗啦哗啦地吐了起来,再也坐不住,立即起身走到赵舒窈身旁。
“杰儿快过来给你妹妹瞧瞧,看她是怎么了,”永安侯一面心疼的拍着女儿的背,一面吩咐,“再派人去厨房,看看是不是膳食的食材出了什么问题。”
膳厅里全是令人反胃的酸臭味,这场午膳显然是不能再进行下去。
凌容与面无表情地牵起盛欢的手,“既然赵二小姐身子不适,孤与太子妃便先走一步。”
盛欢眉心微蹙,亦被那气味熏得难受,手绢掩在鼻端,若有所思地看着赵舒窈。
好半晌,她主动拉住凌容与的手,凑近他耳旁,“待会儿再走,我有点好奇赵舒窈究竟是怎么了。”
盛欢嗓音刻意压低,说话时吐气如兰,软声细语,明媚娇嫩如黄莺,划过耳畔时酥酥麻麻。
凌容与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握着她手的力道没能控制住,稍微用力了几分,喉头滚了几滚,才淡淡的应了声好。
一旁赵舒窈犹在吐个不停。
赵杰亦觉得奇怪,拉过她的手,指腹搭脉。
片刻后,赵杰黑眸掠过一抹惊愕。
“儿子摸的脉可能不太准,还是让冬梅去请陈大夫来为舒窈诊脉。”赵杰道。
此话一出,永安侯夫妇脸色双双一变。
赵杰自幼悉心研医,可谓医术精湛,丝毫不亚于太医院首医,如今他却说他摸不准,反而要另派他人去请陈大夫。
陈大夫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千金一科圣手,勋贵世家的夫人有孕皆指名要他看诊。
盛欢并不知道陈大夫的来头,眸里尽是困惑,心中虽有猜测但也不十分确定,毕竟前世她怀了孩子时未曾有过孕吐。
凌容与虽也不知却从永安侯夫妇的神色中,迅速地推敲出赵杰话中之意。
盛欢见凌容与墨眸透着一股瘆人冷意,不禁再度凑到他耳旁,低声问道:“殿下是不是知道赵舒窈这是怎么了?”
凌容与敛下眸中寒意,再看向盛欢时眉眼皆柔和不少,“知道,这顿午膳恐怕是不用吃了,还饿么?待会儿回东宫,孤立刻让周正去备膳。”
他学她,唇却故意凑得极近,似要吻上她耳尖,于她耳畔低声轻语。
凌容与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极轻的笑意,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她耳廓上,激得盛欢一阵麻痒。
她忙缩了缩脖子,脸上微热,立刻拉开两人距离。
凌容与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居高临下地睨了仍在吐个不停的赵舒窈一眼,剑眉微蹙,毫不掩饰话中的不悦之意。
“先回去,孤实在受不了这气味,永安侯,今日这些事孤都记下了。”
这话声并未刻意压低,永安侯听见太子的话,知道这下是真的将太子整个得罪了。
日后朝中再有事,太子这个女婿恐怕不会再对他伸出缓手,瞬间头痛不已,不得不松手来到太子夫妇面前,歉声连连。
“小女身子不适,实在非故意扰乱太子妃的回门宴,还请太子与太子妃见谅。”
而牧婉清听见儿子的话,哪里还不明白。
自己亲生女儿好好的回门宴就这么给毁了,假女儿赵舒窈居然还有了身孕,整个人都快要气炸。
“舒窈这是有孕了?”牧婉清脸色难看至极。
她冷冷一笑,眯了眯眼,厉声吩咐:“冬梅,按世子的话立刻就去将陈大夫请来,二小姐若真有孕,明日便将宁二夫人请过来,我定要让宁二公子负起这个责任!”
赵舒窈听见母亲的话,愕然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喊道:“娘明知道我跟宁二公子是清白的,您为何将宁家母子唤来!就算女儿真有了身孕,那也是、那也是……”
盛欢闻言亦略微讶异地看了牧婉清一眼。
但当她看见牧婉清眼底毫不掩饰的怒火,登时就意会过来。
盛欢看着赵舒窈,不疾不徐地道:“宁老夫人寿宴那日,众人皆知舒窈妹妹与宁二公子有染,早已非清白之身,难不成舒窈妹妹还想赖说这孩子是三皇子的?”
赵舒窈听了盛欢的话,简直要被气笑,想开口反驳胃中却翻腾不休,说没几句话就又难受不已的低下头去。
牧婉清气得浑身发抖,可情况却也不允许她强硬地留下盛欢。
她走到盛欢与凌容与面前,依依不舍,眼眶微红,“是娘对不起你,这回门宴……”
盛欢摇头,安慰起母亲:“无碍,改日女儿再自己回来与娘好好吃上一顿饭便是。”
“无需自己回来,想回来,孤便陪你,只要太子妃想,何时回
', ' ')('门都行,不一定得在今日。”
牧婉清见太子迫不及待地补上这些话,不禁莞尔一笑。
“好好好,臣妇听见太子殿下这句话就放心了。”
她拉过盛欢的手,不舍轻拍,“何时回来都行,只要娘还在,这儿就是你的家。”
母女两人一面往永安侯府大门口走去,一面小声的说着体己话。
凌容与跟在俩人后头,静默不语地看着盛欢纤细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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