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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一只能认清现实,认命一般,时不时地回头帮陈淮指路。磕磕绊绊总算走到了家门口,陈淮将林小一放下,他感觉两只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踩在地上都没有实感,像在踩在棉花上。他在陈淮开完锁拉开门以后,恨恨地照着他屁股踹了一脚,为自己报仇雪恨。当然,腿软的林小一压根没什么力气。进屋以后,刚刚在外面冻得冰凉的手,就后知后觉地有点痒。林小一背着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感觉莫名还有点刺痛。他刚想起来自己手的事,没来得及找个什么蹩脚的理由,或是藏起来,就被陈淮看到了。陈淮走过来举起林小一的手,手背的刮伤不是很严重,就是看起来很大一片,特别唬人。他无声看向林小一,质问他。林小一“啧”了一声,把手抽回来,推远他的脑袋,“你这什么表情,又不疼。”说完把人晾那自己心虚地去找纸了,刚刚手上沾了雪,现在伤口潮乎乎的,还往外渗着组织液。林小一悄悄跑去洗手间,扯了一段纸,没等把纸按到手背上,就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怎,怎么了。”他看着陈淮,发现陈淮已经很不高兴了。陈淮没给林小一再多狡辩几句的机会,把人按在凳子上,从鞋柜上找出自己前两天买的碘伏。到了这种时候,林小一也明白自己理亏,再凶都是虚张声势,只得夹起尾巴做人。他徒劳无功地跟陈淮解释:“不小心弄的,不严重,也不疼,我这比你那好的都快。”行吧,人没理他。陈淮低头消完毒,把棉签一扔,就起身去热饭。林小一看着桌上又只剩个瓶底的碘伏,心想最近两个人运气真是不太好,总是一个接着一个受伤,消毒液都用空两三瓶了。他主动找话:“那什么,陈淮,你胳膊还疼不疼了?”没反应。“明天是不是得买菜了?”没反应。“我今天领奖金了,你看看,在这呢?”没反应。事不过三,谁还没个脾气了?林小一闭上嘴,拿起碘伏和棉签盒,扔到鞋柜上的盒子里,发出很大的声音。完事又从书包里面掏出作业,很用力地拍在桌子上。看人还是没反应,林小一有点急,刚想张嘴叫他的名字,饭碗却“砰”的一声,被陈淮很用力地砸到林小一面前的桌子上。
林小一被他搞得愣了一下,这回是真来火了。他默不吭声地把米饭倒回电饭煲,饭碗放进水池,坐到桌子一侧开始写作业。陈淮站在边上没动,林小一也不看他,就当没他这么个人。两个人这么一站一坐,僵持了半个多小时,还是陈淮先有了动作。家里地暖有和没有差不多,电饭煲盖子刚刚没扣,这会饭都凉透了。他把饭和菜又热了一遍,拿出小钢盆,装好一半米饭一半菜,放在林小一跟前。林小一手上写字的动作没停,瞟了一眼小盆,没吭声。写完当页的最后一道题,又翻到陈淮的笔悬空很久,外面呼呼的风声,水池里偶尔的滴水声,都被两人此刻的沉默衬托得无比清晰。没有回应就已经是最明确的回应了。他盯着陈淮,胡思乱想道:什么人啊,随便坐着写东西,也可以看着这么赏心悦目的。其实从林小一刚才怀疑陈淮能听懂自己说话开始,他就突然对陈淮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熟悉的陌生感。好像这个人忽然就不是陈淮了,他失去了一些陈淮独有的,对林小一来说很重要的特质。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让林小一有点割裂。他在想如果陈淮可以开始跟人正常沟通的话,那是不是代表他就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了?有了独立生存能力的陈淮会不会觉得这屋子太小,或是想要接触一些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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